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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近日季工作組帶了一班紅衛兵，這家仨那家倆的，都是大小隊一幫幹部管飯，只輪 不上他，心下有些毛糙。你曉咋的？原來這班人馬下來，大隊上為照顧好紅衛兵小將，每人 一天按三斤小麥補助。這裡頭的賺頭，明眼人一看便曉。王朝奉眼紅心熱，見天便在門外踅 摸，只想說裝個積極，把紅衛兵拉到自個兒家裡。這一日在門前盤旋，一抬頭遇上大害，看 來兩廂都不好避了。朝奉只得一笑，說∶&ldo;大害你吃了沒？&rdo;大害忙應答：&ldo;吃了吃了，你 哩？&rdo;朝奉道∶&ldo;我也吃了。&rdo;大害用肩膀頭一指自家院門說：&ldo;到屋坐。&rdo;朝奉說∶&ldo;好 。&rdo;說著，叔侄兩人進了院子。也看日頭正好，用不著進窯，立在當院，袖著手兒排說起來 。

朝奉看院裡破磚爛瓦已分類收拾停當，中間地方白淨光亮，便道∶&ldo;幾日沒來，你這院 子倒拾掇得乾淨。&rdo;大害一仰臉，笑道∶&ldo;啥嘛，都是我那些弟兄幫忙打置的。&rdo;朝奉笑笑 說∶&ldo;這些娃娃，給自家幹活沒這勤快，但給旁人幹活，不用吼，隨叫隨到。&rdo;大害說∶&ldo; 我們一朋好耍，隨耍隨就做了。&rdo;

朝奉道∶&ldo;大害你一日光顧耍哩，咱村子這兩日的事情恐怕你都不曉。&rdo;大害問∶&ldo;你 說啥事？&rdo;朝奉道∶&ldo;唉，說啥哩嘛，說了不是白說?只道是&l;伶俐尖嗓跑神馬，痴聾傻啞 抬菩薩&r;，這年月，像咱們這種黑斑頭，只有你吃的虧沒有你沾的光！&rdo; 大害聽不出個所 以然來，便是有些好奇，一跺腳，道∶&ldo;你道說是啥事嘛，支支吾吾恁咋？&rdo;

朝奉吞吞吐吐，把幾日來的心思對他說了。大害一聽，開懷一笑，道∶&ldo;我說是啥事， 原來是這事情，誰願管飯讓他管去，與咱白不相干！&rdo;朝奉道∶&ldo;大害侄子，你是在外 時候長了，不曉得這裡頭的曲曲彎彎，到頭來只怕村幹部那撥人把你賣得吃了，你還以為請 你坐嘀嘀（汽車）哩！&rdo;

大害道∶&ldo;道理是這。不過，幾天的工夫便就走屁之了。難道他們還在咱這兒住一輩子 嗎？&rdo;朝奉道∶&ldo;不住一輩子，幾個月幾千斤糧食眼看就到個別人口裡，只沒有你我的份！ &rdo;大害道∶&ldo;要是時間長，咱就得給他提意見，這事不是一家一戶的事情！&rdo;朝奉道∶&ldo;提 不是白提，你娃沒經過的事情多了。大小隊幹部你見過幾個參加勞動的？工分卻是比誰都掙 得多，你提去嘛！這是明處的，背處的你不曉得，裡頭得多少黑食！當兵念書，箍窯擴院， 沒有不求著他們的時候；但攀上便少不了你的煙錢和酒錢！&rdo;大害道∶&ldo;這事沒叫我遇上， 但叫我遇上咱走著瞧，不弄個上來下去才怪哩！&rdo;

朝奉道∶&ldo;農村的時事，看來你的確是不懂了。你沒聽人咋說，&l;少提意見多通過，開 會就向角角坐&r;。這都是千萬人總結下的。你說你人硬，你硬得過繩繩嗎？這年頭不是，瞎 子王印多嘴，說會計給幹部家屬多記工分，結果，被呂連長叫大隊部里，一繩捆得連眼鏡都 遺(丟)了！&rdo;

大害氣得臉色青下，一股火又憋在了心口，消不下去，摟住頭就地蹲了，也不再和朝奉 說話。朝奉又沒邊沒沿地說了幾句，看大害死不言喘，自個無趣，便出門走了。

《騷土》第二十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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