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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起家族基业。
我深深望向他的目光,无言中自有千语叮咛。那一刻我明白了,滚滚红尘理会不得小儿女的任性,风浪淘尽后留下的唯有真金。男儿在世当先修身齐家,我又怎能逞一己之欲,成为他的拖累。
“奈何,你放心。明日我就随哥哥们出谷历练,非练就一身功夫和胆识不得归。你若能等我三年,无双一定能无愧与你并肩。”
他的眸中泛起浓浓的悲喜,轻轻拉我入怀。严冬的肃杀沉寂了山野,我倚在他温暖的怀抱,祈求时光从此睡去,一梦不醒。三年之后,我当能重握自己的命运,山庄也好,天涯也好,千里相随。
临行前,爹带我到娘的坟前磕了头。爹怔怔地望着白雪覆盖的坟头,许久才开了口:“无双啊,你的星子和你娘一模一样,认准的路,打死也不回头。你娘为了我,吃了不少苦头,欠了天大的人情,最后还搭上了命。爹不希望你走你娘的路啊!”
我没有答应爹的话。我知道百里之外的山庄里有一个人在等着我,这份等待值得几生几世的性命。
而命运却在三年后,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三年里苦苦守望的幸福,在我重新踏入药王谷的那一刻坍塌。
大堂上堆满了如山的精美彩礼,爹一言不发地坐在小山的阴影里。我打了个寒颤,几步抢到爹跟前跪下:“爹,是谁来提亲?怎么找到这里?”
爹缓缓抬起头,我看见那张似乎苍老了十岁的脸上深深的沟壑,他的头发已白了大半。我一时戚然,转眼看见红帛上大书的“红枫山庄”,心先是一阵狂跳,随即陷入万丈深渊。
江湖上的消息素来灵通,红枫山庄现任庄主易辉年届三十,尚未婚娶。作为江湖人口中的名门正派,山庄素守纲常之道,绝没有弟先于兄成婚之说。送来彩礼的只能是易辉,他口中那耿直敦厚的大哥。
我昏昏沉沉地听着爹沙哑的声音:“是爹的不是,瞒了你这么多年……当初和你娘得罪了东厂,被一路追杀,多亏当时红枫山庄庄主易中天夫妇施以援手,我们一家才得以逃到谷内,而红枫山庄也因此被卷入政局……这份情一直欠了十几年,虽然我对弟子们有训,但凡山庄的人需要,当随叫随到,且绝不收报酬,可这是和东厂结的梁子啊,我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昨日虢国夫人派人送来彩礼,说愿为长孙提亲,从此便是一家,再无相欠。就算他与我无恩,这天大面子,怎能回绝?何况他既找到这里,药王谷已无秘密可言。江湖险恶,结亲不结怨啊……”
我闭上双眼,霎那间天旋地转。
悠悠醒转,眼前依旧是爹的苍颜白发。爹佝偻着背坐在窗前,侧影悲哀如山。以我以往的性格,可以宁死不从,而三年的磨砺让我不得不以家为先,正如他当年的选择,为了尽可悲的孝悌之道而无法从心所欲。爹的晚年,药王谷的将来,一切都迫使我成为牺牲。
有些东西最好永远不要得到,因为失去的重量是无法承受的。三年的隐扔,换来的竟是叔嫂的关系,命运终究不在我们手里。奈何,奈何。
我换上了鲜红的嫁衣,披上了鲜红的头纱,那是属于我的颜色,是骄傲地妖冶在五月原野上的罂粟,是灿烂地飞扬在六月晴空下的凤凰花,是烈烈地燃烧在两界彼岸的曼珠沙华。这火焰在我体内翻涌,燃尽一切的执著和欲念。倘若能连我的肉体一并烧尽,自由的魂灵便不必再受世俗教条束缚了罢?
迎亲的车队近了,我的目光透过重重垂帘,搜索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在队中。——即便在又当如何?车马辚辚,我被连根拔起,离开我自由生长十七载的山野,驶向一个荒诞的归宿。
六年来,易辉与我相敬如宾,而他,总是在躲避我,常常借故远行,数月方归。我看得见他内心的煎熬,见也好,别也好,莫不是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