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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鬆了繩韁,將馬放開。半人高的矮叢,她垂目,淡淡看著他。然後她走了過來,一直走到了他身前。她臉色淡淡,並沒有因為走近,而變得輕鬆或其他什麼。
她語氣涼涼,「這才是你麼,洛言?」
洛言一錯不敢錯地盯著她,好像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一樣。他低聲,「我從沒騙過你我不是這樣。」
「我聽到你心裡的難過了。」她突然說。
他看著她。
她垂眼盯他半天,冷淡的神情,忽而,慢慢地消失了。她的臉色開始變得柔和,眼睛開始溫柔噙笑,抬手拂一拂面頰上的髮絲。陽光湧入,她眸光幾轉,再轉過來時,便是銀漢燦燦,笑意怎麼藏也藏不住。
「傻瓜,」她說,「你以為我會拋下你,一個人走得不回頭嗎?」
「你回來幹什麼?」他平靜問。
林中鳥聲太亂,她一時沒聽清,「嗯」一聲疑問。聽青年再重複一遍,她笑,「回來,跟你一起看日出啊。」
她坐下來,與他背靠背,頭抵頭。
太陽金光萬丈,真的,升起來了。
【人生十面埋伏,塵土囂擾。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以後還會有,也還會走。我輾轉反側,徹夜不能眠。於是我走過月光,走過森林,走到血雨腥風的十面埋伏前,共你看一場日出。】
☆、第 18 章 記得
衛初晗原本並不想回來。
洛言能想到的,她早已經想到了。她在眾人無法顧及的時候,掠馬而走,固然有不想自己連累洛言的意思,但更多的,她是怕洛言連累自己。在復仇完成之前,她不願意自己身上有別的麻煩。
誠然她已經猜測洛言就是當年的劉洛,可她連問都不想問,又怎麼可能會為他犧牲自己?當年危難之際,天真單純的衛初晗尚且選擇家族;十年後,她自然會再次選擇不與他同一戰線。
在猜測洛言就是劉洛後,衛初晗反覆想過他的一路言行。當日救她,也許他並不想救,是被所謂的心有靈犀牽扯,讓他不得不救。他的相貌沒有少年時那樣出色,又過了十年……一個活在過去影像中的人,一個刻意被遺忘的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衛初晗沒認出。
但是衛初晗的相貌,十年前與十年後,是沒有變化的。
如果洛言就是劉洛,那他一開始就認出了她。不然他這樣冷心冷肺,怎麼可能在湖中見到一個死人,就想去探究一二呢?他認得出她,卻從沒想過與她相認。一開始,寧可裝啞巴。後來跟她說話了,言行間還是疏離無比。再接著告訴她名字了,那也不是他的真名。
他的選擇,不言而喻。
一路而行,衛初晗試圖討好他,卻越來越覺得,自己永遠不可能討好到他。
所以,一旦命運替她選擇,衛初晗就直接而果斷地退出。她想找別的人合作,或者獨自一人,也許都比跟洛言在一起好。但一路走著,身體承受的痛楚如影隨形,有時候痛楚太重,疼至幾乎暈厥。她淡著臉,想這時候的洛言,身體受著遠大於她的傷。他的疼痛,再是削減,衛初晗也能感覺到。就算她恨不得與他永不見面,她什麼都不做,也可以收穫到一身重傷。
衛初晗不得不尋鄰近的村子,將散了一頭烏髮,用髮簪耳飾換一些治傷藥。就在處理自己傷勢時,她感受到青年心裡的難過。少女坐在木凳上,扶著腳踝,手不覺就頓了一下。
那樣的難過,就好像投向湖心的一顆石子。一池碧波濺起漣漪,圈圈蕩漾。漣漪過後,湖面再次恢復平靜。
對於洛言來說,這恐怕是他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候了。
說來可笑,兩人之間有這樣羈絆,衛初晗一開始試圖藉此控制洛言,讓他為自己所用。後來不得不放棄,是因為不光她情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