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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半分鐘光景，凌希從震驚中猛醒過來，大步跑到車子旁邊趴在地上朝著車子底下喊道：&ldo;喂，你怎麼樣？能聽見我說話嗎？喂！&rdo;

喊了半天，老乞丐完全沒有回應，照舊一動不動躺在那，司機在旁邊嚇得抖成了篩子：&ldo;他他他還活著嗎？不會死了吧？這可怎麼辦啊，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rdo;

凌希氣憤地打斷了他：&ldo;別囉嗦，快打電話！&rdo;

司機嚇懵了，兩手高舉著，投降一樣：&ldo;打什麼電話？打給誰？&rdo;

凌希也急得語無倫次了：&ldo;打電話啊！警察！報警！不對，先叫救護車！&rdo;

&ldo;哦，哦哦。&rdo;司機慌亂地摸出了手機，可是手指抖得太厲害，連著幾次按錯了號碼。

凌希貼著地面伸長手臂，輕輕碰了老乞丐幾下，對方動也不動。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去，老乞丐半邊身體都被車輪壓住了，四肢扭曲著，呈現出奇怪的形狀。凌希不敢貿然將人往外拉，思前想後，他轉回頭向圍觀的人群求助道：&ldo;誰過來幫個忙，跟我一起把車子抬起來！&rdo;

一個路過的母親趕緊捂住孩子的眼睛，飛快跑掉了，那群最先發現老乞丐被卷進車輪下的女學生有心上前幫忙，卻又因為恐懼而不敢靠近，你推我、我推你地互相鼓著勁兒，一個中年女人拿出手機拍著視頻，還有剛剛湊過來的行人在彼此詢問著：&ldo;怎麼回事？怎麼回事？&rdo;

等了半天，還是附近店家的老闆帶著幾個夥計趕了過來，大家七手八腳將車子抬高，移向旁邊，使老乞丐的上半身露了出來。凌希脫下自己的外套，想幫來乞丐暫時包紮傷口止血，可老乞丐渾身都被血糊滿了，根本看不出傷口在哪裡，透過衣服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整個胸腔是癟的，胳膊斷成好幾截，眼睛鼻孔嘴角都是血。凌希也顧不得髒了，直接跪在地上靠近他耳朵喊著話：&ldo;能聽見嗎？醒醒！再撐一下，救護車馬上就到！&rdo;

來幫忙的店鋪老闆要冷靜許多，他先是將手伸到老乞丐鼻子底下試了試呼吸，又將貼在耳根處感受了一下脈搏，最後翻開老乞丐的眼皮檢查過瞳孔，惋惜地搖頭道：&ldo;沒用了，這人已經死透了。&rdo;

凌希無法想像，短短几分鐘之前老乞丐明明還站在路邊吃香菸吃得歡快，眨眼間就這麼死了，他可憐巴巴望向店老闆：&ldo;能不能……能不能再救一下？我要怎麼做？人工呼吸嗎？還是別的什麼？&rdo;他眼神飄忽著，不知道該看哪裡，無助地自責道，&ldo;我不懂這個，沒留意過，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急救？到底要怎麼做？&rdo;

店老闆嘆了口氣：&ldo;怎麼，你認識他？&rdo;

凌希想了一下，緩慢地搖了搖頭。他對老乞丐一無所知，老乞丐對他同樣如此，兩人自然談不上認識。可在他心裡，老乞丐就是他來里島之後的第一個朋友。很多個孤單的晚上，他總會一個人坐在過街天橋的台階上，看來往的行人和車輛，看那些手牽手散步的情侶，看高樓上的萬家燈火，看老乞丐和野貓爭搶橋洞底下最角落背風的位置。

人和人的交往，是世界上最複雜又最簡單的事，大部分人天生就是騙子，他們的眼神總是別有深意，他們的心事總需要反覆推敲，他們的語言總會充滿欺騙，嘴上說著好好好，其實又不屑一顧，嘴上說著來來來，卻又很快轉身離開……只有這個朋友是不同的，老乞丐不需要交流，不需要迎合，不需要揣摩和斟酌，你看他，他就會&ldo;嘿嘿嘿&rdo;地笑，遞給他食物，他就會香噴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