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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得地笑了笑，他仿佛卸下了什麼重擔一般，神情竟有些輕鬆。他說道：&ldo;雖然我和你鬥了那麼多年，但平心而論，栽在你手裡，總比栽在那樣一個卑鄙小人手裡要好。至於你，我雖然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永世不得翻身，但我不希望看到我用了那麼多年來對付的一個人，最後死在楊曉鏡那樣的一個小人手下。&rdo;說到這裡，他又笑了兩聲，他看向白維揚，道：&ldo;後來我其實想過，世上知我者寥寥可數，你算是一個。可惜啊，可惜這一世我們欠下彼此那麼多血債，若有來世，說不定我和你還能成為知交。&rdo;

說完，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老仇人沒有死，但韓退思在說過這番話之後，卻覺得這十幾年來的深重仇恨竟一下消弭了大半。他難得地感受到了輕鬆，輕鬆了沒多久，他就想起來，旁邊的寧微還沉默著，她低著頭，原本就嬌小的她，這樣坐著，看起來就更瘦弱了。

好像是感覺到韓退思在看自己，寧微眼裡不覺淌下淚來。

韓退思沒有安慰她的話可說，畢竟她沒有誤會自己，他是真的在利用她。就這樣看了一會兒，韓退思終於說話了：&ldo;別哭了。&rdo;

寧微抹一把眼淚，不說話。

&ldo;……&rdo;

韓退思看著不哭也不理他的寧微，有些不知所措。就在這時他餘光瞥到對面坐著的白維揚好像有點動靜，他扭頭去看。然後就看見白維揚看了寧微一眼，挑了挑眉毛，然後作勢把旁邊的岳知否肩頭給摟住了。岳知否發現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他又趕緊若無其事地把手放下。

韓退思自然明白白維揚是什麼意思，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僵硬地摟住了寧微的肩頭。他在寧微頭頂輕聲說的：&ldo;好了……別哭了。&rdo;寧微用手去推開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沒推動。她抬頭看他，他這次沒避開她的目光，兩人就這般對視著。最後先轉開目光的是寧微，她沒再看他，但也沒去掙開他的手，她就由著他這樣摟著。

白維揚這時候開口說話了，他說道：&ldo;雖然你這人是歹毒，但到底是明著歹毒，總比那些背後中傷的小人要好。不過呢，下輩子知交不知交的事情呢，下輩子再說。&rdo;他睨了韓退思一眼，&ldo;反正這輩子，我是不想再見到你了。&rdo;

他思索了一下，又看一眼旁邊的岳知否。沉吟片刻過後，他才說道：&ldo;今天夜裡我會把碼頭的守兵調走，船給你們備好，趕緊走，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們。&rdo;韓退思和寧微同時看向了他，白維揚皺眉道：&ldo;唉別看我了，放你們走還不肯走麼？&rdo;他又看一眼旁邊的岳知否，岳知否也看他，他這才說道：&ldo;屋裡有什麼工具，都拿出來。&rdo;

韓退思奇道：&ldo;什麼工具？&rdo;

白維揚指一指自己的臉：&ldo;還問？你怕別人認不出你來啊？快啊！&rdo;

還好韓退思這個避難所里東西還算齊全，他翻出了妝奩和幾套備用的衣服。岳知否易容改裝技術高超，兩人就看著她幾下功夫，給自己換了張別人的臉。韓退思對這一帶挺熟悉，他帶著寧微，在居民區里轉了幾個圈，換了個出口離開了。

白維揚和岳知否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們兩個人走在青雲街上，後面跟著白維揚帶來的衛兵。

這時候青雲街上人還不少，兩個人就這般並排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走著，一路上，岳知否都沒說過話。

她到現在都還有種夢幻感。曾經的戰友背叛了他們，曾經的敵人卻來提醒他們。她抬頭望一眼傍晚的天空，霞光染紅了半片天，緋紅的天幕上，浮動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