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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希望母親能一切平安,等著我回去呀。
在離開母親一年多後,我第一次想她了。
我坐起來,看見劉毓蓉還坐在地鋪上,打著電筒在那兒寫信。她總是這樣,一有空就寫信,寫給她的未婚夫。但走在那樣的路上,信是不可能寄出去的。我曾好奇地問過她,寫了也寄不出去,你幹嗎老寫呢?她笑笑說,你不懂。
此時我又忍不住問她了,我說劉毓蓉,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寫那些寄不出去的信呢。
她沒有抬頭,只是輕聲地說:早晚會寄出去的。
看她那個專注的樣子,我有些羨慕。除了母親,我沒人可寫信。但我不想給母親寫,反正寄不出去。我已經想好了,到了拉薩給她寫,這樣也免得她擔心。
我披上衣服,出了帳篷。我想看看月亮。
不遠處有個人影,我一下就認出是蘇隊長。她獨自坐在土坡上。回頭看見我,她就拍了拍身邊,我走過去,靠著她坐下來。
我們倆就那麼靜靜地坐在月光下面。忽然,我發現蘇隊長的眼裡有淚光。在月色下那淚光使她的眼神有些迷離。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說:蘇隊長,你是不是想虎子了。
掰著指頭一算,我們離開虎子已經十幾天了。
蘇隊長點點頭,說,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說,我也想他。停了一下我又說,我還想我媽。
這話一說出口,眼淚就從我的眼裡滑了出來,讓我毫無防備。蘇隊長抬起手來攬住我的肩膀,輕聲說,你要堅強些。我點點頭,看著她。我想這句話不只是對我說的,也是對她自己說的。
因為在說出這句話後,她眼裡的淚光就消失了。
我忽然想起了虎子的父親。我說,王政委他們這會兒在哪兒呢?蘇隊長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大概已經接近昌都了吧?他們要準備昌都戰役。
一說到王政委,她的目光變得特別柔和了。我突兀地問,你愛他嗎?你愛王政委嗎。
她有些詫異地看我一眼,輕輕地說,能嫁給他,是我的福分。有位作家這樣說到西藏,他說西藏是世界上最高的大高原。它的形成過程充滿了大悲苦,大磨難,所以它才有一副世界上最偉岸的骨骼。
我非常能明白他的話。
2006-8-6 16:00 夏日芳草
[align=center]我在天堂等你 第九章(10)[/align]
但我還想說,西藏它不僅僅是由大悲苦和大磨難形成的,它還充滿了神聖、信仰和神秘。
當你把頭仰到不能再仰的時候,看到那綿延不絕與天相接的雪山時,你會覺得那分明是一顆顆永不言說的靈魂,你會期望自己是其中的一座。
我不知道我能否成為其中的一座?我是說在我死後我的靈魂能否飛升到那裡。
不管怎樣,我敬佩那些經歷過大悲苦和大磨難的人,敬佩那些為了信仰在悲苦和磨難中祭獻出自己的人。
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和尼瑪是一樣的:我們都是為了信仰而歷盡苦難。
儘管我們是為了不同的信仰。
我和尼瑪,我們之間發生了一段很長的故事。但故事開始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那時我們彼此是路人。真正的路人。
我第一次遇見她們,或者說看見她們,是在折多山下。
我們的卡車在顛簸不平的土路上行駛,一路捲起高揚的塵土,我忽然發現前面揚起的塵土中有起伏的身影。讓我發現身影的是一個醒目的小紅點。它在滾滾塵土中依然耀眼。接著我看見一個蓬亂的頭從塵土中露了出來,我是從那個小紅點判斷出那是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