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进退(第1/4 页)
刘鹤群早在大平立国之初,就发觉李天道似乎得到了星图宫的长生秘术,谁料其刚刚年过五旬便一命呜呼。
李求真继位之后年年接受四方镇国公进贡,又一力要大兴土木修建陵园,刘鹤群由此断定十有八九也是跟长生秘术有关。
自古帝王执迷长生。在李求真那里,谁要是反对修陵,谁简直就是要图谋他的性命。
刘鹤群抓住这个关节,自然水到渠成送徐守一出局。
只是刘鹤群城府颇深,知道若是将左相的势力一朝连根拔除,李求真定然不会同意,事情逼急了没准会留下徐守一。因此,刘鹤群在这次建议中,不但要破格提拔徐永德,还要按序将礼部右侍郎也顺位升迁起来。
果不其然,一旬之后,朝廷连出两封调动文敕。
其一:徐守一自告年老体衰,求归乡里,朝廷勉其辛勤积劳,恩准去左相兼礼部尚书职,改封德县侯,赐金五千两,设徳县宅一座,田百垄,原职一并由部中右侍郎元恒接任。
其二:徐永德入朝以来忠于职事,精通百业,准吏部所请,擢其入六相、代工部尚书,原将作大匠职不变,加封蓝田县男,总领终南山天陵营造诸事。
中都城北十里,山脚下有一个前朝留下的八角亭,与繁闹的帝京相比倒显得格外清冷肃静。
初秋风起,落叶萧瑟,一老一少两个人正于亭中默然对饮。
旁边一个家僮在一棵老柳下束着车马,靠在树干上昏昏欲睡。
“叔父此去德县路程千里,当真要保重身体,侄儿有告假之时定当回去看望。”
徐永德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他有些想不通,叔父此行当往东边去,却绕远在北门出了城。
“永德,我从来都欣赏你不说假话的性情,怎么上任没几天,也会打官腔了?你我今日一别,相隔千里,以我年岁,怕是再见无望!”
徐守一仍旧保持着一贯冷峻的表情,可从这话中却丝毫听不出有责备和怀疑的味道来。
“叔父教训的是,永德早年在州府终日对着土木,性格迟钝,为人木讷,终究没有朝堂上那些人的心思。如今代掌工部,不知今后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我。”
徐永德此言发自内心,也算是跟长辈发泄一些情绪。
“说到迟钝、木讷,元恒比起你来才是真正钻牛角尖的人。你好在主管的是土木水利,对的是没心没脑的死物。元恒身为左相、礼部主官,对的却是深不见底的人心。”
“叔父您说得对……”
徐守一沉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若是为了得到这个尚书职位,违心附和刘鹤群修建天陵的事,我不怪你。可你今后还该以天下苍生为本,不要趋势附利,叫徐家三百年清白宗堂蒙尘!”
“叔父,请您见罪!”徐永德闻此言,眼窝一热,起身离席,噗通一声拜倒在地,浑身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永德,愚叔本是一介迂腐书生,生逢乱世,揭竿而起却朝不保夕,当年幸得一位知己共历生死,方成如今天下大事。无论是南征北战之时,还是领衔朝堂之日,我都按着这位故人教会的道理做人做事,那就是竭尽全力让天下之人安宁祥乐。这个亭子便是当年我送别故人带兵北伐的地方,故而喊你在此分别。”徐守一的声音更显苍老。
“叔父……”徐永德哽咽起来。
“永德,如今朝堂之中波涛暗涌,艰险无比,六相之中走了一个徐相,又来了一个徐相,虽然到现在也不知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我坚信你要做的比我做的更重要,你能做的也比我做的更多。永德,你务必要好好勉力!”
徐守一扶起徐永德坐回到对面,然后端起酒杯,竟端端正正敬了徐永德一杯酒,然后起身上车,慢慢消失于枫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