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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乾瞧著那清瘦背影,心裡卻想著,這般久,想必都淋濕了。
敬了香,這禮算是成了一半,剩下一半便是長者賜字。方明珏上頭並無長者了,常裕祿之前勉強算半個,如今卻禁足在京,未曾跟來,便是來了,方明珏想必也用不起這等奸臣想出的字。
&ldo;宗廟有取字簽筒,便抽一支吧。&rdo;方明珏不甚在意道。
大臣們本來就是看熱鬧的,跑這麼大老遠,不情不願,如今自然沒意見,小皇帝隨意折騰,反正名字也不是安在他們頭上。
蕭乾見狀,尋個藉口溜了片刻,再回來,便同朝臣們侯在宗廟外。
方明珏進了門,小德子鋪下蒲團,竇寧捧來簽筒。
方明珏跪在祖宗牌位前,搖了搖,掉出一支來。撿起來一看,正是&ldo;君匪&rdo;二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此人美好得,在我心中如同美玉一般。半點容不得褻瀆,半點容不得玷污。溫潤無瑕,君子端方。
指腹摩挲過簽上字跡,翻過來一看,果然染上了墨漬。
方明珏唇角不動,眉眼卻不由彎了彎。這名字,倒也算得上半個長者賜吧。
及冠禮後,再在山腳下行宮歇一宿,次日便該回返京城,舉行國宴。但一行人剛剛下山,卻見天邊風雲變幻,竟是頃刻工夫,微風變狂號,細雨驟然如豆,傾盆落下。
大雨沖刷京城的青石板街,水色流動,光可鑑人。
顧戰戚在嘈雜的雨聲里披著蓑笠,挨著街邊店鋪落下珠簾雨滴的屋檐快步走。
夜色在身後背遠,前面門廊上懸著的燈籠在風雨中晃了幾晃,明明滅滅。
一輛馬車從街道上飛馳而來,所過之處,水花四濺。
&ldo;顧大人!&rdo;馬車停在顧戰戚身邊,車簾掀起來,傳來一聲呼喊。
顧戰戚嚇了一跳,一腳踩進水裡,罵了幾聲晦氣,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走過去,沒好氣道:&ldo;大半夜,叫魂呢!&rdo;
馬車裡的人卻半點沒惱,將樣東西囫圇塞到他手裡,壓低的聲音在越來越大的雨聲里幾乎要被淹沒:&ldo;守住北城門,禁止往來通信……過了今夜,大事可定矣!&rdo;
顧戰戚還有些混沌的腦子一激靈醒了。
他攥著手裡的東西,等馬車走了,到了有光的地方一看,竟是一塊城防衛副統領的令牌。
若他記得沒錯,城防衛副統領乃至統領,全都是楊晉的人馬,常裕祿的人竟能搞來那位副統領的令牌……最近坊間傳聞,民聲已然變了……皇上今日又不在京城,明日才能回宮……
思及此,顧戰戚悚然一驚。
方澤顥也是一驚。
他睡得正安穩,卻忽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拽了起來,囫圇地套上衣裳,架著往外去。他迷迷瞪瞪一低頭,對上衣袍上的五爪金龍,立時便如覆冰濺雪般,清醒了。
臥病的常太師攥著他的手腕,將他拉上馬車,&ldo;世子,陛下於宗廟雨夜遇難,已然駕崩了。南越不可一日無主,此間天下唯殿下乃是皇室血脈,又天資聰穎,有治世之才。臣跪請殿下登基,以安民心。&rdo;
常裕祿盯著方澤顥的眼睛,&ldo;明日朝堂上,我這般說,你便應著,可記住了?&rdo;
冷汗濕透夾背,恨意翻湧,方澤顥垂著頭:&ldo;……記住了,太師。&rdo;
是夜,雨聲喧囂。
護國寺喪鐘九九八十一聲,是為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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