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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注意到了與他還算平靜的面容極不相符的,有些緊繃的身體。
他忽然覺得心頭一緊,直覺周斂會問出讓他沒法回答的問題,正要亡羊補牢一下,就聽周斂緩慢地,甚至是有些艱難地道:
「你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師父會做那種事,對麼?」
沈梧一下子被他這句話釘在了原地,他隱隱猜到周斂接下來要說什麼,可事到如今,說謊已無用處,他只得道:
「是。」
周斂的面色瞬間白了一下,捧著茶杯的雙手也猛地收緊,指節都因過度用力而泛出不正常的白色,他咬著牙,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面蹦:
「那你當初離開,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因為,那時就已中了捕靈?
他難得地結巴了一下,他到如今這個地步,見過的大風大浪已不在少數,可此時,卻連這麼一句不過一二十個字的話,都說不出來。
沈梧的臉色不比他好看多少,下意識地想要否認,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
「是。」
周斂的面色又白了一層,他迅速扭過頭,卻還是叫沈梧看見了他驟然紅了的眼眶:
「讖語花,根本沒用,是不是?」
「不是。」他話音未落,沈梧就飛快地否認了,又強調了一下,「有用的。」
他沖周斂笑了一下:「若不是因為大師兄,我早已經死了。」
「這不一樣。」周斂截然打斷他,「我昨日都看到了,身中捕靈之人,若是能在神魂離體的三天之內尋到合適的肉身,是可以重新過來的。」
可他昨日查看沈梧的情況,見到的卻是沈梧的神魂被緊緊地束縛在這具生機全無的軀殼內。
還有纏在那虛弱的神魂之上的,如一團搖曳的火焰的花。
他情緒儼然有些失控,沈梧心裡也不大好受,只是他已然這般過了十年,多少還是要比乍然得知此事的周斂冷靜一些,平淡道:
「是一樣的。捕靈是在你我踏入讖都那日發作的,那時,讖都是個怎樣的光景,大師兄莫非不知道麼?我又去何處找到合適的肉身呢?」
周斂道:「還有三天,出了讖都,總有人煙聚集之地,總會有人經過……」
「大師兄,」沈梧略提高了嗓門,打斷他,「且不說找到一具契合的肉身有多不容易,便是真有,我又豈能去搶別人的身體?那樣,我和魔修還有什麼區別?」
周斂啞聲道:「我寧可你入魔了。」
「什麼話。」沈梧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可是長梧子的徒弟。」
他猶豫了一下,手覆上周斂的手背,輕輕拍了拍,算是安慰:「生死有命,我如今還能站在大師兄面前,還有時間去做我想做的事,不已經是件幸事了麼?」
周斂微微一震,安靜了下來,低眼看了看那隻瘦得不像話的手,想起的卻是數年前初遇時,那個臉上掛著嬰兒肥的矮團筋,那個時候,他的手還是養尊處優多年,有點肉嘟嘟的模樣。
他抬眼望了望沈梧,只一眼便覺得不忍多看。沈梧骨相好,便是被讖語花和捕靈折磨了這麼多年,也未曾折損了他的樣貌。仍是個相當漂亮的青年,甚至這些年的苦難,還為其平添了幾分特殊的氣質。
先前周斂沒知道真相時,也曾想過,沈梧縱是入了魔道,也還是與別的魔修不一樣——別的魔修,大多都因為修煉魔功爛了臉,他卻比青澀時還更好看了。
然而此刻再看,卻無論如何也沒法覺得賞心悅目了。
他想著沈梧含笑的,帶著安撫意味的眼睛,難過又絕望地想,他什麼都不知道。
沈梧能感受到他心裡的不平靜,但人好歹是安靜下來了,他便收回了手,垂眸琢磨了一下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