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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站起身來。大衛坐著滑下樓梯，問：&ldo;怎麼回事?怎麼回事?&rdo;

&ldo;有人。&rdo;露西指著說。

大衛到了樓梯底部，他身上還穿著睡衣，他撐起身子，坐進輪椅：&ldo;我看不出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叫的。&rdo;他說。他滾動輪椅，湊到前面，注視著地板上趴著的人。

&ldo;對不起。他嚇了我一跳。&rdo;她彎下腰去，拽住那人的兩隻手臂，把他拖進客廳。大衛跟隨在後面。露西把那人放到壁爐前面。

大衛沉思著盯著那失去知覺的軀體，納悶地說：&ldo;見鬼，他是從哪兒來的呢?&rdo;

&ldo;他大概是一艘沉船上的水手。&rdo;

&ldo;當然。&rdo;

可是露西注意到，他穿的是工匠的衣服，而不是水手裝。她端詳著他。他塊頭很大，身高超出爐前六英尺長的地毯，而且肩頭渾圓厚實。他的面孔堅毅，輪廓清晰，額頭高起，下巴很長。她心想，要不是他臉上那種慘白的顏色，應該是蠻英俊的。

陌生人動彈了一下，睜開了眼睛。起初他嚇得要死，仿佛一個小孩在陌生的環境中醒來似的;但他的表情很快就放鬆了，目光犀利地打量著四周，短暫地停留在露西、大衛、門窗和爐火上。

露西說：&ldo;我們得給他脫下這身濕衣服。大衛，拿一套睡衣來。&rdo;

大衛滾動輪椅出去了，露西跪到那陌生人的身旁。她先脫掉他的鞋襪。他看著她，眼裡似乎閃過愉快的神色。但當她伸手去脫他的外套時，他把雙臂交疊在胸前，自我保護著。

&ldo;你要是繼續穿著這身濕衣服，肯定會死了肺炎。&rdo;她用護士的口吻和藹地說，&ldo;讓我來脫掉吧。&rdo;

陌生人說：&ldo;我確實認為我們彼此還沒有了解到這種程度‐‐至少，我們還沒有互報過姓名呢。&rdo;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講話。他的腔調很自信，字眼很正式，和他那可怕的外表極不相稱，惹得露西笑出了聲：&ldo;你不好意思嗎?&rdo;

&ldo;我只是認為，一個男人應該保持一點神秘感。&rdo;他張嘴而笑，但迅又收斂了笑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大衛臂上搭著一套乾淨的睡衣回來了。&ldo;你們倆好像已經混得很熟了。&rdo;他說。

&ldo;你來給他脫衣服吧。&rdo;露西說，&ldo;他不讓我脫。&rdo;

大衛的表情莫測高深。

陌生人說：&ldo;我自己能脫‐‐但願這不至於太失禮。&rdo;

&ldo;請便吧。&rdo;大衛說。他把那套衣服扔到一把椅子上，就滾著輪椅出去了。

&ldo;我再去沏點茶。&rdo;露西一邊跟在他身後往外走，一邊說。她隨手關上了客廳的門。

大衛已經在廚房裡給水壺灌水了，他嘴上叼著一支點燃的香菸。露西利落地收拾好廳堂里碎了的茶杯，來到他身邊。

大衛說：&ldo;五分鐘之前，我還不敢肯定這小子是活人‐‐但這會兒他竟然已經能自己穿衣服了。&rdo;

露西忙著弄茶壺。&ldo;也許他是因為害羞吧。&rdo;

&ldo;他是因為知道你要給他脫衣服，所以一下子恢復了精神。&rdo;

&ldo;我無法相信有誰會害羞到這種地步。&rdo;

&ldo;你自己不知臉紅，也就使你低估了別人害羞的能力。&rdo;

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