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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的生辰不好過，既是年歲小。上頭又有長輩頂著，又不是及笄，也不是整數，通常便是吃完碗長壽麵，再給家裡頭的長輩磕個頭，給自己院子裡頭的僕從丫頭們發點賞錢便也過去了，往常在臨安侯府，太夫人不講究過生辰，每年便是吃碗長壽麵給長輩行個禮也就過了，大夫人通常選在黃昏時分過來看她。常常會拿著一支簪子或是自己繡的小衣服小香囊，笑著輕輕地抱著她小聲說話兒，說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無非就是什麼好好念書，好好描紅，再說說西北的模樣…

行昭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前世與今生，賀琰在她生命中留下的足跡。真是少得可憐。

行昭邊走著神，邊小口小口地就著勺子吃麵，不知不覺中倒將這一大碗面吃了個精光。

果真如蓮玉所說，吃完面，渾身上下都出了一通汗，鬱氣紓解開來。感覺痛快極了。

又是一番梳洗，行昭便往正殿去，行早禮一早就過了。蔣姑姑笑著在圓門迎的行昭，語氣喜慶極了，&ldo;小壽星今兒個生辰！淑妃娘娘，德妃娘娘都在呢，欣榮長公主昨兒個回的公主府。也老早就將賀禮給您預備下了。&rdo;

行昭展眉一笑，小娘子的生辰不好辦。方皇后卻一直琢磨著想辦起來，像生怕別人不曉得似的。

心裡頭暖洋洋的，笑眯眯地邊走邊同蔣姑姑扯著話兒說。將進正殿，德妃便笑笑嚷嚷地招手讓行昭過來，塞了個錦囊給行昭：&ldo;…小娘子又長了一歲！是大姑娘了！&rdo;

淑妃的情緒顯得內斂得多，眉眼溫柔地拉著行昭的手，遞了個沉甸甸的黑漆紅木匣子過去。

行昭低眉順目地接了又道了謝，看了看上首端然而立的方皇后，眼圈一紅，連忙低了頭遮掩，將匣子交給蓮玉，跪在青磚地上莊重地磕了三個頭，再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方皇后的眼圈也變得紅紅的了。

好意與付出被別人理解和接受，是件極欣喜的事情。

滿室靜謐，晨光微熹，如碧波青水也像流雲浮荇透過大大敞開的朱門，幾經周折後落在小娘子安寧且溫柔的側面上，一個在表達發自肺腑的感激，一個在滿心慈母柔情的心疼，屋子裡美好安靜得像一幅落筆精緻的水墨畫。

饒是陳德妃也不願意出聲攪亂。

方皇后心裡頭梗了梗，卻熱乎乎的，忍下千般情緒，朗聲笑著讓行昭端個杌凳坐著，又問&ldo;長壽麵好不好吃？吃了多少？西北的風味能不能吃慣？&rdo;

行昭語聲清亮：&ldo;吃得慣，也覺得好吃！一大碗，阿嫵全給吃完了，最後剩下一碗紅亮亮的湯，辣得直呼氣兒，就不敢喝下去了！&rdo;

陳德妃長在并州，是個人來人往的商戶大城，見多識廣，順著話話就往下面走：&ldo;怪道討皇后娘娘喜歡！西北菜味道大，又要放辣子，往前兒在家的時候父親帶著去吃西北特色菜，點了道抓羊肉，至今還記著那撲在肉上的辣子跟羊肉一般厚，當時就心想，這西北菜是占了多少便宜，盡拿羊肉的價錢賣辣子了…&rdo;

&ldo;那是因為羊肉膻氣重，便要用辣子來壓味，這同餘杭人和著紫蘇蒸螃蟹吃是一個道理！&rdo;方皇后心裡舒暢，看什麼聽什麼都是好的，便朗聲笑起來，又邊指了指德妃，邊笑著同淑妃說道：&ldo;德妃在說西北人不地道，她可別忘了在這兒坐著兩個地地道道的西北人呢！&rdo;

德妃一聽，連道不依。

行昭笑盈盈地坐著，笑著聽，被提到了便笑眯眯地應。鳳儀殿裡頭難得這麼熱鬧，沒隔多久，林公公又進來稟告說是揚名伯來了。

女人家不好見外男，方皇后是姨母，行昭是妹妹，可總不好叫淑妃德妃避到內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