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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和最早在一個生產空調的y公司打工,跳槽前介紹了一個叫韓文淵的朋友過去,做財務。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和那個「y公司」沒有聯繫,直到遇見了一個女孩,叫陳兆一,陳兆一有個自己的小公司,搞軟體開發的,倆人合夥做套兒,通過韓文淵弄到了y公司的業務單據複印件,舒和用電腦把章摳下來,用製圖軟體加工一番,到銀行櫃檯取回幾張電匯憑據,用彩噴印表機把y公司的財務章打上,填上他們的帳戶,分幾筆把錢套了出來。就這樣「簡單」。
再後來,舒和跟我們的話更多起來時,就明白原來事情遠沒這麼簡單,甚至連他都被自己的狡辯弄糊塗了,已經到了無法還原事實的地步。
出事後,舒和、陳兆一和韓文淵被一網打盡。
舒和說自己最掛念的就是韓文淵,特老實的一孩子,當初根本不知道舒和要那些東西的用場,這麼稀里糊塗把兄弟兜進來,也太對不起人了。
「只要能把韓文淵洗出來,我死也不爭了。」舒和總這樣說。
其實舒和才不想死,要不他裝什麼精神病?
舒和神采飛揚地跟我們吹:「我不是頭回進來了,兩年前有人舉報我吃回扣,40來萬啊,我給監視居住了,在一賓館裡審查,倆警察整天陪著我,我就跟他們玩精神病。我研究過這個,連法律鑑定委員會對精神病的鑑定程式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問什麼問題,怎麼回答,基本都是死規鑿兒。最後結果出來了:確定舒和為精神病患者。檢察院馬上決定免予起訴,開路依嘛斯。」
常博說那你這次應當參照以前的記錄,接著讓你開路依嘛斯呀。
舒和感慨地說:「這回碰上對頭了,十七處直接辦的我。我事先聽到信兒了,馬上就請了假,讓家裡安排我進了三家村,結果十七處的愣不死心,從三家村把我給掏來了,靠!」三家村是w市的精神病院,警察上精神病院裡抓人,還是少見,可見人家根本不信舒和那個邪。
舒和笑道:「十七處的一哥們兒拍著我肩膀說了,舒和這回你就是安上翅膀,變成小天使,也甭想飛出去啦。」
「你那套花活不靈了,碰上高素質的了吧。」我說。
舒和最來勁的,就是每天堅持祈禱。舒和說他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如果沒屎可拉,就一定先跪伏在鋪上,默默祈禱。他說他在向主懺悔,希望主能夠原諒他的過錯,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可以繼續為主服務。
舒和說上次他就是堅持祈禱,最後終於成功的,他擔心這次恐怕主會真的放棄他,但他不氣餒,一定要祈禱到底,懺悔到底,也許主會在最後的時刻降臨到他身邊,小拇哥一勾,拯救他脫離苦海。
沒有人打攪舒和向主祈禱。
這裡的每個人其實都在祈禱,以不同的方式,向不同的主。
獄用文人
市局看守所沒有勞動任務,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所謂的「上學習」,其實就是干坐著,地方又小得轉不開個,只好一部分人在板兒上坐(人多盤不開),一部分人到板兒下輪流「睡覺」,有的一睡就是一天,睡得小臉兒跟菜瓜似的。
市局不讓寫日記,倒是可以看書,我每個月都叫家裡送幾本小說,白天坐板兒時就可以看,在市局,我幾乎把上學時知道的那些作家的代表作整個溫習了一遍,很爽的。
號房裡另一個書痴是常博,不過人家基本上不看中國字的,大部分都是英文原版書,影印本的,營銷管理的居多,倍兒唬人。
常博是山西人,胖乎乎的,戴副黑邊眼鏡,笨拙沉穩,像個熊貓,人也不狡猾。常博所在的公司叫「九州」,因為跟一走私案掛上了,噼里撲鼕折進來十幾個,常博只是個蝦米級的小跑兒,屬於「大撥轟」給帶上來的小尾巴,估計下場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