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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我看着远处的船逐渐靠岸,方才缓步向前,这一刻,我心中如火急催,脚下却似重逾千斤,迈步尤艰。不见之时素日相念,如今那人将至眼前,心底却反而隐隐起了情怯之意。西门吹雪,你为剑而来,但你可知,叶孤城今日,亦是为剑而来……
待行至他面前,我方才抬眼,略略望向了他面上。海上湿气尤重,但见那人眉睫之间,被晕染的墨色深润,略带水意,我不由心中一动,只觉千言万语梗在喉中,俱都化作一句,多日不见,西门吹雪……然而口中漠然吐出的,却是似早已在心底反复吟念过多遍的一句:“庄主远来;是叶某之幸。”
便见那人微微颌首:“城主客气。”语声中大异往常的多了几分暖意,入耳虽仍是一片冰寒,却让我心头瞬时暖了一暖。我是否,可以认为,这个人,这个冰雪凝傲骨的西门吹雪,在他心底,是真正的将叶孤城当做了朋友,乃至知己来看待,而不是漠然视之的陌生访客?一时间,我心思转圜,百般滋味俱都涌上心头。
叶孤城幼蒙庭训,及至长成俱是严守礼法,自重己身,当日于万梅山庄一见,只觉平生所遇,唯君于剑心正意诚,实是深幸得逢此生知己,却终不想,只为当日湖畔惊鸿一瞥,自此便暗生妄念……沉默了许久,方平复了一下纷涌的心绪,我一敛容,郑重道:“叶某生辰,本不敢劳动庄主,未想反而失礼,实是叶某之过。”其实,生辰之事,自长成,我便从不置于心上。叶孤城一生与剑为伴,素来能入我心者,亦唯剑而已,但今岁,却终于有了一人令我心生邀酒同杯之念。年年形单影孤,对剑自贺,我心底,又何尝不想邀你前来,同解寂寞,只是,我心下记挂谋划之事实不配入你之耳,私心里,更不愿你眼中的叶孤城,是一个汲汲于权势之人。此时此刻,我口中说的虽是客套之言,但却只我一人知晓,真正令我心生歉意的,实是自己心底对西门吹雪,对这个我本该满心敬重的知己所生的不敬妄念。
或许是他隐隐察觉出什么了罢,我只见西门吹雪冷峻的面色缓下些许:“城主实是太过客气了,劳城主远迎,西门吹雪受之有愧。”
西门吹雪……我心底一阵轻叹,千言万语涌至嘴边,却只得一句:“庄主……”我几乎忍不住,要不管不顾,在此刻,将心底的痴狂尽数吐出,但在此时却只闻耳边一阵风帆裂风微响,由远至近而来。
飞仙岛四面环海,风帆响声我惯常听闻,素日里早已不为之所动,但今日我为迎西门吹雪入岛,已将各路船只尽皆息航,而此地亦是飞仙岛专迎贵客之处,早几日便已辟空再不纳客,今日此处更是本应只有西门吹雪一人入岛,却为何……我面色一寒,不由凝目向他身后望去,与此同时便连身躯亦是微微绷紧,若是有敌胆敢挑在今日此时来犯,说不得,便是逼我施辣手了!
却见不远处一艘大船乘风破浪而来,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立在船头,满面俱是笑意盈盈,正遥遥冲我拱手:“有劳城主远迎。”
南王世子?我心头一紧,一股怒意瞬时在心底漫开,同时在心底弥漫开的,还有一丝不出意料的苦涩无奈,果然吗,机关算尽,却不抵人心难测,苦心安排,却终究做了无用功,难不成,此生注定,要在这飞仙岛上,要让他,要让那个痴心于剑的西门吹雪看破,被他在心中,看做是与他同样精诚于剑的叶孤城,不过是一个对剑不诚的虚妄之人?
然而还不待我有所动作,便立时察觉身畔的西门吹雪面色微微一寒,在我眸光一瞬闪过之时,眉峰扬起了极细微的角度,浓黑如墨的瞳仁中更是霎时间隐隐掠过一丝恼怒。于是,在这一刻,我只觉身遭一切似是俱在瞬间化烟消去,只余这一张面容与隐在脑海深处的,于素日梦中总是隐现的另一张面容合在一处。
我正失神间,却忽地闻听西门吹雪冷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