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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望著他倆,微微地笑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沒有打的,坐了兩部人力三輪。邊巴次仁伏在我耳旁說,叔叔,今天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快樂的一天,想不到你們根本不認識我們卻對我們那麼友好!這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
我什麼也沒說,只感覺微微涼風吹亂了我的思緒。
阿文回到香港後,我一直思索著這樣的問題:他初上高原怎麼沒有頭痛、胸悶、氣短、心悸、噁心、嘔吐、血壓升高等人們過分擔心、思想焦慮、睡眠欠佳的高原反應症狀?難道他是運籌帷幄的領導者就意味著比一般人的身體和心理素質好?那些沒有經驗的初上高原者,幾乎都會在抵達高原後馬上躺倒在床,不斷喝水,不斷服用抗氧藥品,不斷的呼呼大睡,生怕高原反應找上門來找他算帳,這包括我自己。我一次又一次的重返高原,也是照此習慣不改,儘管身體沒有任何的不良反應。但偶爾鬆懈怠慢一次,身邊的朋友都會嚴辭有加:快吃藥,快吃點藥,怕高原反應!
在尚未解開這個謎團的某一天,我終於忍不住撥了阿文的電話。我問他,好不容易上一趟高原,為什麼不多花點時間瀏覽西藏風光?他說,西藏這樣的地方只能讓人草草一瞥,短短時間是看不出什麼名堂的,而且他還指出在《文化苦旅》中一路行吟的余秋雨先生至今沒有觸摸西藏,就因為西藏的內涵太龐大了。當初你為何那麼固執的拒絕服用抗氧藥品?他說,我怕我的緊張給你增加心理負擔,使你的高原反應加重。(在他眼裡,我的那些舉動成了一種高原反應)許多人上高原產生高原反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接收了高原反應被種種妖魔化的傳說,於是心理就容易產生巨大的恐慌,道聽途說得越多,恐慌就越強烈,還沒上到高原就在途中趴下了。
第81節:西藏的天堂時光(43)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阿文又說--高原反應,關鍵是要克服自我內心的恐懼,保證樂觀情緒! 聽了阿文的話,我啞口無言--這儼然一個高原反應的專家啊。
難道他真的沒有高原反應嗎?我在高原反應中思潮起伏。我想阿文一定是有過高原反應的,也許他的高原反應不在高原,而是在他離開高原之後,或抵達高原之前。
--你聽,來了。他的高原反應是從電話中傳過來了:那倆個藏族少年最近和你聯繫沒有?有空你代我去看看他們好嗎?你聽見過身體與大地的對話嗎?
在西天陽光照得最多的那塊淨土上,一雙雙憂傷的目光,凝望著東方的佛光。一個又一個的身體,從地上爬起,然後跪下去,再將整個身體撲倒在路面上,雙手像泳壇健兒那樣儘可能地一往無前,力挽狂瀾,無限延伸,一直伸到不能再伸為止。這時候,他們就用額頭輕輕地觸摸大地。
那一刻,仿佛有一種震撼地球的聲音在天地間迴響…… 然後,他們繼續重複這樣一組動作--雙手合十,又撲倒在路面上
一山一山,一湖一湖,一城一城,一街一街,一廟一廟,一年一年,一輩一輩,一生一生,一世一世……
不知他們從哪兒來?又會在哪兒停泊?也不知他們能否回到當初夢想啟程的地方?磨破的雙膝、潰爛的額頭記載著一路的漫長和艱辛,無論季節怎樣輪迴,大雪飄飄,驕陽似火,他們就這樣義無反顧的把自己的全部一路葬送。曾有人對我說,他們就算死在路上,也是幸福的。我想,上路的感覺真的有那麼好嗎?嚮往與朝拜,相比之下,他們的行為該讓多少鳥兒般嘰嘰喳喳的背包客止步汗顏啊!畢竟他們的裝束不是輕輕鬆鬆的旅遊者,在我看來,他們是一群永不回頭的迷路者--路邊的草不認識他們,崖壁上的樹不認識他們,天上的鳥不認識他們,路上的人不認識他們,認識他們的也許只有路上的路,只有用身體擦亮過的一條又一條的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