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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那么不吉利的地方我才不想进去。”
阿依眉角一抽,刚要生气,兰陵秋淡淡唤了声:
“苍术。”
一个又瘦又高,面色青白,嘴唇呈紫红色,微微凸起的眼珠仿佛从来不会转动的彪形大汉上前一步,长得活像是药堂里被晒干的守宫,他默默地递给阿依一团纤细光滑的黑色丝线,又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扶手椅摆在门槛外。兰陵秋步履轻盈地走到扶手椅前坐下。捻起丝线的一头,淡声道:
“把另一头系在产妇的手腕上。”
阿依的心脏狠狠一震,发出一串嗡鸣,失传已久只在古医书里有少许记载的悬丝诊脉,连秦泊南都没有研习成功的悬丝诊脉。兰陵秋竟然可以做到吗?
眼眸闪了闪,她点点头,拉着丝线的一头进屋去了。
她对悬丝诊脉这项技艺的求知渴望、好奇与浓浓的惊疑完全地写在眼眸里,可她却什么也没问,而是因为担心产妇很干脆地离开了。
有意思!
面巾下,兰陵秋色淡的嘴唇轻轻翘起。
阿依将丝线系在沈雯的手腕上,本以为兰陵秋会再叫她出去讨论病情或是命小丫鬟传话。不料片刻之后,那深邃低哑恍若星夜荒漠的嗓音竟清晰地在耳畔响起:
“气血双亏,无力运胎,气血滞行,交骨不开,你的方子甚佳。只是治疗这个产妇却缺乏同气之药,不能使诸药达到病所,需将竹叶三片改为桐叶三片。”
阿依被他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但已无暇思考其他,秀眉紧拧。思索片刻确定加桐叶只是药性更强并没有错处,便吩咐如意按新方子去煎催产汤。
不久,催产汤被端进来,阿依喂沈雯喝下去,之后再配合针灸催生,果然效果显著,宫缩开始变得有力,频率也渐渐平稳规律起来。沈雯不是第一次生产,品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知道终于要开始奔入主题,心情放松下来,人也清醒了几分。
随着宫口逐渐张开接近十指的宽度,沈雯疼得全身痉挛,脸色惨白如雪,咬着帕子死死地攥着阿依的手,汗水直流,眼泪含在眼眶里,苍白地望着她。阿依手指被掐得泛白,也不觉疼痛,轻声安慰:
“夫人,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沈雯想点头,却没有力气那么做,整个人已经湿透了,仿佛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阿依的心里有些不安,肩膀一阵一阵地发凉。
也不知钱夫人把产婆请哪里去了,亦或是她被激怒压根不打算再请产婆,其他人包括如意朱嬷嬷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相信阿依,也忘了产婆这件事,把所有期待全压在了她身上。阿依在心里皱眉,沈雯的情况比医书上描述的难产还要糟糕,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她几近虚脱,昏迷了两次,含着参片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怕是要逆产。”耳畔传来兰陵秋细微却清晰的低语。
阿依心脏一凛。
“出户了,出户了,我看见了!”朱嬷嬷是过来人,忽然欢喜地叫起来,然而下一刻却一声惊叫,嘴唇发白。
一只包裹着胎膜的小脚赫然出现在沈雯血红的双腿间!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难产一千金
“这、这可怎么办?”朱嬷嬷惊恐地瞪大双眼,冷汗淋漓,连嘴唇都开始哆嗦。{}
阿依绷着脸看了她一眼,朱嬷嬷似被她这冷冰冰的眼神吓了一跳,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安地看向精疲力竭的沈雯,忙垂眸屏息。
沈雯昏沉中仿佛觉察到她们的异样,面容惨淡地歪过头,虚弱地张了张口:
“姑娘……”
“夫人再加把力,头已经出来了!”阿依勉力保持镇定,握紧她的手,轻声安慰。
房门外,坐在扶手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