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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瞥了眼上方，和煦笑容漸漸顯出異色：&ldo;陛下可還記得先皇當年同她許下的約定？&rdo;瞧見那人睫毛忽閃了幾下，飄渺不定的眼神隨之緩緩收回，商弋又添了一把火：&ldo;如今三法司中已倒下兩個，同當年舊案稍有關聯的官吏也都叫那錦衣衛查出了旁的首尾，一併收拾了一通。這司馬昭之心，陛下還有什麼還猶疑的呢？&rdo;

龍涎香漾出的雲紋薄了幾分，商弋未曾說出口的話，朱軒已瞭然於心。偏頭看向小窗外密密斜斜交纏不休的細雨，他悵然舒出口氣，有些事終歸是躲不開的。金雕玉砌的屋檐隔絕了外界紛擾的雨水，卻無法抑制住那陣陣襲來的寒流，冬天終於還是來了。

懸滯了半天的筆到底還是落了下來，在紙上艱難洋灑出一道旨意：&ldo;就照你們說的辦吧。&rdo;

商弋竊喜，唇角忍不住揚起，仿佛心頭大患已除，再無人能桎梏他的行動。正欲上前叩首接旨，卻聽上頭那熟悉的清冷聲音悠悠然道：&ldo;小夏，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務必要叫朕滿意。&rdo;

話音落下，兩人皆是一震，彼此互看了對方一眼，倏爾又轉變出兩種神色。一個是震驚之後的咬牙暗恨，一個是肥肉到手的半喜半憂。

&ldo;陛下聖明，只是這夏公公雖得力，但終歸資歷尚淺，不如……&rdo;

&ldo;怎麼？朕選的人，還會有錯？&rdo;

凜冽寒意自斜上方射來，商弋趕緊緘口，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啪嗒落下，滾了滾喉頭旋即笑道：&ldo;陛下慧眼，選的人自然是極好的，是臣唐突了。&rdo;眼角微斜，覷向小夏陰陽怪氣道：&ldo;如此要緊的差事，夏公公可千萬小心謹慎著些，可莫要辦砸了，辜負皇上對你的一片期許。&rdo;

小夏仔細捧過明黃聖旨，第一次授命就是這麼樁大事，自是喜不自勝，側身對著商弋恭敬回禮道：&ldo;商公公大可放心，小的定當竭盡全力，不叫皇上失望。&rdo;

恭敬中繞著幾縷挑釁，全不似當初跟在他屁股後頭諂笑獻媚的小太監，攀上高枝就是不一樣。商弋強壓住心頭不住上涌的怒氣，只冷笑了一下作罷。

殿上已是暗箭重重，朱軒懶得搭理，只偏頭看向窗外。一支枯枝無端闖入，正好落在他眼中。今晨未下雨前，上頭還綴著幾朵粉色小花，於陽光下嬌俏可愛，卻還是抵不過這四面傾瀉而下的驟雨。落花殘葉，可惜了。

此時，東海面上也有一人閒得發悶在賞雨。軒窗不大不小正好框住他清秀的面容，眉目狹長，皮膚瑩白，眉心正中不偏不倚長了一顆硃砂痣，配上那襲月白長袍，更顯他出塵氣質。

今日運氣不佳，趕上下雨，海面風浪較之平日要大上好多，船員們紛紛露出憂色，掀開竹簾探頭探腦看向外頭，唯有他端坐其中，愜意欣賞外頭景色。

&ldo;唉，他們大明有句詩說&l;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r;，本想藉此機會好好欣賞一番，不巧竟趕上雨天了。&rdo;豐臣長出一口氣，撫了撫衣上褶皺，目光轉向旁側自顧自打葉子牌的二人身上，卻發現自己剛才一番抒懷竟只是對牛彈琴，嘴角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

&ldo;誒誒誒！怎還帶反悔的？！&rdo;青須環唇的男子急了，挺直身板單手叉腰，另一手則彎成蘭花指沒好氣地點向對面坐著的姑娘。

姑娘昂首白了他一眼，兩眼眼距雖寬，可輕蔑之意卻不曾緩解半分。

&ldo;嘿！才多久沒見，怎麼連你都學會耍賴皮了？！&rdo;

姑娘對他的抱怨置若罔聞，低頭琢磨自己手上揣著的牌。

豐臣笑著搖了搖頭，重新揀起置在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