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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杆子動了動，孟昭衍豎了根手指在嘴邊，周准立馬噤聲。

手一揚收杆，捉到面前來，是條紅白錦鯉，方才被孟昭衍餵飽了，這時候正活蹦亂跳地吐泡泡。孟昭衍揚眉一笑，道：&ldo;交給廚房，王妃喜歡吃魚，今晚加餐。&rdo;

周准無奈接了，放進水桶，遞了帕子過去，讓孟昭衍擦淨手。

孟昭衍繼續把杆子一揚，扔進水裡，這回卻是沒放魚餌，道：&ldo;群臣覲見，指點孟廉楓一派不是，孟廉楓雖堪堪避過禍端，卻已被明眼人看了個通透，皇帝昏庸，到底不瞎，這點事情卻是明白的。&rdo;

水上一時無波，孟昭衍又道：&ldo;後者，滿桌摺子千夫怒向，共指詹事府，孟廉楓一三品朝官，著紫衣金冠，腳下踩著人，上頭勢必要壓著人，這回倒是怎麼也脫不開邊的。&rdo;

&ldo;皇帝，&rdo;孟昭衍念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他念得多了，少年時一聲一聲喚的&ldo;父皇&rdo;，也不知丟掉歲月哪條河裡了。

他偏過頭看向周准，目光淡得像是沒有，&ldo;皇帝，便是再疼他，也得問問群臣，他還有沒有資格保他這個囂張跋扈、愚蠢至極的，五皇子。&rdo;

&ldo;掀了他的烏紗帽，眾望所歸，也削不了孟廉楓幾斤肉，於外於內，兩全其美。&rdo;

孟昭衍又望著湖面，手上的杆又動了，細風陣陣吹來，帶著春日特有的柔和，吹開他眉間難得的笑意，&ldo;本王將他餵得肥了，他自然，要還本王一頓餐。&rdo;

&ldo;周准？&rdo;

&ldo;下官在。&rdo;

&ldo;你說，是不是這個理？&rdo;

他沒說的是，皇帝這麼做，也是試探，試探五皇子孟廉楓經此一遭到底能不能在他的宏禾殿裡坐住，坐不坐得住，都另當別論了。

周准一愣一愣聽著，最後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孟昭衍也不等他這個回答，手再一揚收了杆，那個咬著線繩的魚在空中一躍，姿態悠揚，最後落了孟昭衍手裡，一瞧，卻是比方才那條更肥。

他手上拎了拎重量，笑得更開，道：&ldo;這條，給我在繪顏閣設個池子，專門養著，我要看看，他能活幾時。&rdo;

他要看看，這個被他前些日子餵得頗肥，現今自說自話鬧了場賠本的好戲，咬上他沒勾的線繩的蠢魚，到底能活到幾時。

周准再蠢，蠢不過魚，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忙接過來，應了是。

他轉念一想，問：&ldo;那周謹行呢？王爺可知其人？&rdo;

孟昭衍像是想起什麼般點點頭，道：&ldo;自然，前左相大人周篤振遺腹子，周念，入朝那年，改名周謹行，意為謹言慎行。&rdo;

前左相大人，周篤振。

皇帝即為八年，周篤振府中查收與鄰國往來書信若干，一夕定罪，勾結他國，擾亂朝綱，判腰斬，誅滿門。周篤振年逾七十，於太和殿前叩頭三日，方得皇帝聖恩，免其老年得子周念一死。

周家忠良一世，晚年落得罵名。

周謹行一命苟且，故喚謹言慎行。

周篤振行太傅一職，是孟昭衍早年老師，師恩重若泰山，周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孟昭衍提及當年往事。

&ldo;周謹行為人如其父，入朝六年，兩袖清廉，卻被打發至詹事府做一閒職，實在是埋沒了，皇帝念老師舊情，也當順勢提拔提拔他。&rdo;

周准不解，&ldo;若是如此，王爺可承太傅遺願，幫襯一二，為何至今才……&rdo;

孟昭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