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第1/2 页)
頓了頓,見鹿白仍是一臉不信, 他立刻用自以為隱秘的聲音道:「你頭一次來宮裡,實在想玩,我陪你一道就是了, 可別自己亂跑,要是磕了碰了,你娘就該發火了。」
「你娘一發火, 聖上可就難辦了。」徐大侍低聲嘟噥道,隨機看到她的頭髮, 頓時又氣又笑,「小祖宗,你辮子又叫誰給扯了, 快……」
他餘光瞥見傻站著的竇貴生,立刻吩咐道:「貴生,你來給慶慶梳頭。」
竇貴生一愣:「徐大侍,鹿……慶慶有人照看,就不勞煩你了,我們都跟著呢,你放心回去吧。」
他順著老頭子的話,循循善誘道:「太后她老人家還等您回話呢!」
徐大侍這時候又清醒了,「呸」了一聲:「先太后早就薨逝了,別跟我打馬虎眼,快點。」
竇貴生:「……」
旁觀到這兒,唐王已經明白此事純屬老糊塗的無理取鬧,把人讓進屋內,又縮回了自己沉鬱萬分的殼裡。
徐大侍不依不饒,鹿白只得盡職盡責地扮演「慶慶」的角色,坐在鏡前任人擺布。
一開始趙芳姑還想幫忙,被徐大侍抬手一攔:「你歇著去。」
這下沒人插手了,竇貴生孤立無援,想求救都求救不了。
竇貴生把鹿白的頭髮拆散,松松握在手中。釵環首飾一摘,那攏頭髮就像孔雀的尾巴似的,嘩啦一下散開,在他掌心鋪出一柄漂亮的羽扇。
髮絲黑得發青,硬得扎手,秋冬的時候散發出淡淡的桂花香,而今春夏之際,又有股幾不可聞的山茶味。剛洗完的時候毛毛躁躁有點扎手,超過三天不洗又油得噁心人,只有洗完兩天時最好。
最光滑,最乾淨,最軟和,最聽話。
竇貴生拿起梳子,皺著眉看了好一會兒,才從她的發頂挑起一縷頭髮,放在梳子的齒上。髮絲順滑,一下子從梳齒間溜走,他連忙又挑起一縷,同樣小心地放到梳子上,欣賞著它調皮地從梳子滑到手上,再從手上滑走。
奇妙,熨帖,跟頭髮的主人一樣。
鹿白眼睜睜看著鏡中的人陷入沉思,不禁扶額:「……竇公公,照你這速度,怕是得梳到下輩子去了!」
這是玩呢還是梳頭呢?他倒是一點都不著急,磨磨蹭蹭的,敢情宮裡沒正事兒嗎?
竇貴生這才收回思緒,低咳一聲:「什麼下輩子不下輩子。」
真到下輩子,也不是不行。
梳子再度落到鹿白頭上,這次速度快了許多,先前兩下還不太熟悉,扯住了兩根頭髮,鹿白「嘶」了一聲,瞪了鏡中人一眼。
竇貴生仿佛心有感應,在她瞪眼的同時也抬了頭,跟鏡中朦朧的人影對視:「挨打也沒見你叫喚,扯了兩根頭髮而已,叫得這麼大聲……」
話雖然說得難聽,下手倒是輕了許多。
很快,倔強的髮絲在竇貴生手中漸漸乖順起來,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中分成幾股,又編成一束。徐大侍在旁絮絮叨叨道:「對,往上……往回卷,不是,反了……再一圈,對了。」
不多時,兩個辮子的小丫頭便新鮮出爐了。
鹿白摸了摸耳邊的兩股辮子,凝望著鏡中的自己,哭笑不得:「五六歲的小孩才梳這種髮式,這也太滑稽了,不行不行。」
她說著動手要拆,竇貴生卻一把捉住她的手,輕描淡寫地剜了一眼:「鹿白,先生寫的冊子撕了就撕了,先生梳的頭也說拆就拆啊?」
鹿白頓時心虛:「……行吧,那留著吧。」
徐大侍很滿意,勸竇貴生道:「你這梳頭的本事可該精進精進,日後有了兒女,連基本的髮式都不會,說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鏡中的竇貴生緩緩低了頭,手也垂了下去。鹿白悄悄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