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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曼璐退婚，是為了擔起一家八口的生計，是去做了舞女，舞女是什麼樣子，哪怕張慕瑾沒去過那種地方，卻還是見過、也知道的。然而眼前這個曼璐‐‐

曼璐穿著一身紫紅旗袍，熨帖的燙卷，兩隻珍珠耳墜子，脖子上戴著一串瑩潤潔白的珍珠項鍊，手腕上一隻金絲纏絞的嵌珠鐲子。她的臉上只畫著淡淡的妝，唇很紅，卻不覺俗艷，反而一舉一動給人一種優雅華貴之感。她的氣質很沉澱，不浮躁，淡淡一笑，別有韻味，況她的年紀在舞女中是大了，在女人中卻還是最好的年紀。

若非張慕瑾知道她，乍一見，定然以為這是上流社會的太太。

可不是太太麼，據說那個祝鴻才發了大財，曼璐自然是過著好日子。

對於曼璐離開祝公館的事，曼璐曼楨都默契的沒告訴顧母，先時顧珍珍附身曼璐的時候與顧家關係就日漸疏遠，後來更是讓顧母等人沒事兒別去找她。顧母心裡雖生氣過傷心過，可又怕惹得顧珍珍不高興，繼而不給家用，自然不敢再去，所以至今不知曼璐與祝鴻才分開的事。另一件便是祝鴻才的死，顧家更是不從得知。上海繁華歸繁華，暗地裡各種勢力匯集，自然也亂，每天死死人都是常事，祝鴻才雖有錢，可又不是多有名的人物，誰也不會去議論在意，顧家的報紙都是墊桌子、鋪著曬米麵，顧母又哪裡知道報紙上的新聞呢。

顧家不知道的事，只偶爾來上海一趟的張慕瑾更是不知道。

正在遲疑是否上去相認，曼璐一轉頭就看見了，如此倒是只能上前了。

&ldo;曼璐，你……&rdo;張慕瑾正要寒暄，卻見曼璐扭頭衝著一個走來的男人笑。

程晉嚴看了眼張慕瑾，點點頭，將手中的小盒子遞給曼璐，無奈的笑道：&ldo;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孩子似的，這麼貪吃。這買的也太多了。&rdo;又問：&ldo;這位先生是？&rdo;

&ldo;這是我家親戚，遠房表弟，張慕瑾。&rdo;曼璐如此介紹，神色十分平靜，臉上淺淺的笑，好似當真是遇到一個遠房表弟，還是不大親近的。曼璐和張慕瑾同年，比張慕瑾大兩個月，以往情濃時通信，見她有件紫色旗袍，還一度稱她&ldo;紫衣姐姐&rdo;，這還是源自於冰心的一部小說。

張慕瑾心中十分複雜。

又聽曼璐說：&ldo;慕瑾，這是我未婚夫，程晉嚴，他是醫院的外科醫生。&rdo;

未婚夫？

張慕瑾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以至於脫口說道：&ldo;你不是嫁人了嗎？他難道不是祝……&rdo;說到一半覺得不妥，又把話咽了回去。

曼璐倒也不惱不慌，點點頭，說道：&ldo;那是之前的事了，年初的時候我就和祝鴻才分開了，祝鴻才另娶了太太。&rdo;至於別的內情，她就沒有多講，而是繞回到程晉嚴身上：&ldo;我和晉嚴幾年前就認識，前不久才重逢，我們訂婚的事也是剛剛才確定，還沒來得及和家裡說呢。我和他都是有過失敗婚姻的，又都不年輕了，打算下個月就結婚，到時候請你來喝喜酒。&rdo;

張慕瑾滿腹疑惑，但面對這樣的曼璐，倒是不好問了。張慕瑾只好說：&ldo;我後天就要離開上海，醫院那邊不能耽擱太久，等你結婚也不一定有空過來。&rdo;

&ldo;那還真是遺憾。&rdo;曼璐嘆了口氣，好似真的很惋惜。

三個人站在大街上敘舊不大合適，可彼此似乎都無意去另尋他處深談，在了解彼此近況後，一時氣氛沉靜。張慕瑾又看了一眼程晉嚴，託辭友人有約，告辭離去。

曼璐望著張慕瑾的身影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