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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陵中散》,清亮的琴聲,音韻悠揚,在偌大的畫布間穿梭流暢 …… 傳至每間聽曲室,方才徐徐不斷的議論與細語,瞬間消失,高闊的瑤琴居唯有這高妙的琴音,抑揚頓挫著。
這是一支梅傲霜從未聽過的琴曲。
短暫的曲頭,由有感嘆意味的低音引出一種怨恨悽然的情緒,琴聲徐緩低沉,呈現出緬懷沉思的效果。主調情緒與前段鮮明對比,用猛烈的「撥刺」手法,連續而急促地奏出氣勢磅礙的樂音,殊死搏殺的戰鬥氣氛,形成聲勢奪人的高潮。接著是華彩性的泛音導入壯闊豪邁的雙聲曲調,表現出「佛郁慷慨」、不畏□□的氣概。最後轉入作為樂曲結束的「亂聲」部分,熱烈歡騰,有「愚覺痛快」的感受,好似由大鑼、大鼓奏出的振奮人心的凱旋曲。
此輝煌的演奏,真令梅傲霜竟生了幾分欽佩之感,若他不是妖,必是可與之結交的人物。
可惜……如此絕律的彈奏者,卻是一隻妖。
南桔在琴音間,手法精妙地完成最後的煮茶程序,茶匙在手指翻飛,沒有一滴茶漬濺起,仿佛那琴音在幫他調茶,琴音、茶藝融為一體,一切都仿佛墜入一場文韻華雲之中。
察覺吳企圖的安靜,梅傲霜有些欣慰,他側目看去,如墨的眼眸卻印出吳企圖異樣認真的模樣,連眼神也不似原本的渙散,稍縱即逝間,吳企圖的那張臉仿佛換了一種神彩與光華,甚至精俊了不少,這讓梅傲霜有些恍然,隨著琴音漸漸收尾,音律輾轉柔美,似一段悵然美絕的長調……
他似乎看到了幾幅場景,吳企圖行上一彎清水之中的孤舟,在淡淡水霧間,攜著幽幽愁緒飄零而過,又看見他抱著孩子笑得純善的模樣,如輕漾的春風令人沉醉。
怎麼會這樣?
梅傲霜閉上眼睛,有些慌亂,方才吳企圖的神色分明是像那個賊子,怎麼會想到他的情感,甚至覺得這俗人……有些精俊之美。
「仙士,茶好了。」南桔捧上一杯茶,茶香清雅撲鼻。
吳企圖回過頭,大手腳撩起杯子就往嘴裡倒,咽下後,露出奇怪的神色,盯著手中茶盞內壁上的一圈泡沫,質問道:「小哥哥,你這茶杯沒洗乾淨嗎?怎麼有一圈圈的唾沫星子。你趁我們不注意往裡面吐口水了嗎?」
南桔張了張嘴,驚詫又氣惱,就算是鄉下野紳也知道這煮茶的基本門道吧,他真的是仙門中人?
吐口水……簡直不可理喻。
至今有不少仙門修士前來瑤琴居找幽夜公子的麻煩,卻也沒有一個是以如此粗俗的藉口。
「那不是……」南桔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口水兩個字,他走到梅傲霜身邊,想他是個懂茶的,道:「如這位仙士品評之後與您說同樣的話,南桔向二位請罪。」
「好啊,夫唱夫隨嘛,掌門師兄說好,我就原諒你。」吳企圖贊同,跟著湊過去。
夫唱夫隨就算了,還要加上原諒二字,這個匹夫,將湯花看成唾沫,還要把責任往別人頭上推,是個修仙之人嗎。
南桔額頭的神經繃得死緊,但不辯駁,他將另一杯茶捧向梅傲霜:「請。」
梅傲霜這才收回神思,避開吳企圖投來的眼神,接過南桔遞來的茶,看了一眼,點頭道:「湯花不錯,掛壁持久。」
「茶需遇君子,才可芳香入唇。」南桔輕蔑地看了吳企圖一眼,輕笑著又道一聲:「好茶入糟糠之口,便是廢了。」
這種言語輕諷,吳企圖早就免疫了,他訕訕到南桔面前,熱情地拍他的肩膀:「小哥哥厲害,掌門師兄說不錯,那就是相當好了,來,再給我倒一杯,我也細細品一下。」
南桔不情願地飄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但也不拒絕,冷淡道:「稍等。」
啪,茶盞落地碎成了粉末,茶水也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