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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遺漏這一新出現的變數。很快,洛倫佐便接到了有關這位神父底細的匯報。他收到那封密信時,喬萬尼正在他身旁,目睹公爵如何一點點擰起了眉頭。據信中所言,吉羅拉莫的到來顯然是某些人多方遊說的結果:費拉拉的目擊者稱此前曾有人多次來到當時他所在的座堂與他交談,言語間大肆描述佛羅倫斯的墮落與亟待拯救。信件的末尾清晰無疑地寫著,來訪者的衣襟上,均有一枚半朽的橡樹家徽。
有人請動了這位「主的獵犬」,借他作為對準美第奇家族的刀。但真正令人憂心的從來不是早已明確無疑的敵人。是誰批准了吉羅拉莫的調令?答案顯而易見地指向梵蒂岡。
「聖座從來都是記仇的。」洛倫佐搖了搖頭。
他看上去神情凝重,喬萬尼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洛倫佐轉頭向他一笑。波利齊亞諾低咳一聲,朱利亞諾則忍著笑意偏過了頭。正在這時,小朱利奧跌跌撞撞地闖進房間,不明白大人們為什麼臉上都掛著一副奇怪的神情。朱利亞諾忙收起笑意,彎腰將他抱了出去。這件事最終決定先被按下不提,他們正面臨著更緊迫的工作。在他們多年的籌備與近日的不斷推進之下,新的《城市規劃法》修正法案終於在諸聖節前正式頒布了。
正是它成為了之後所有危機的導/火/索。
作者有話要說:
真實世界中但丁一直葬在拉文納,此處屬於作者魔改
第36章 九(2)
在最開始,它的確造就了一番盛景。這部被人們期盼已久的《法案》宣布將免除自公布起十五年內建造的所有房屋四十年的賦稅,以鼓勵人們積極建設、擴充城市可居住面積。自柯西莫時代起,美第奇家族就在為實現它而付出種種努力,它的公布在很大程度上了卻了洛倫佐的一樁心愿。他甚至沒有遇上什麼阻力;即使是帕齊也無法責難這部顯然順應民心的法律。大法官在市政宮露台上宣讀法案的那一天,喬萬尼注意到洛倫佐的心情格外愉快——傍晚,當他來到美第奇宮時,洛倫佐一見面就在他頰邊吻了一下。
「明天有空嗎?」公爵的眼中滿是愉快的神采。
「做什麼?」
「帶你去一個地方。」洛倫佐說。當喬萬尼進一步詢問時,他將這稱作秘密,輕快地眨了眨眼睛。久違的神情點亮了他的面容,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隻偷偷舔了蜂蜜的小貓。
喬萬尼發現他越來越習慣於將在外人看來或許十分不合適的譬喻加諸在公爵身上。他搖了搖頭,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翌日午後,洛倫佐果真帶他來到了一片他不曾踏足的區域。馬車在靠北部城牆的街區停下,侍從與車夫在原地等候,喬萬尼隨他一同走進一旁破落的巷弄。位於城市邊緣的街道人煙寥寥,房屋均是多年前所建,如今已與廢墟無異,古老的灰綠色石牆斑駁而充滿裂隙,就連流浪漢亦不屑一顧;周圍則是大片廢棄的空地,街區廣場一片荒涼,雕像傾塌,磚石間早已鑽出了野草,甚至還長著幾株野生的覆盆子。一旁年久失修的小教堂邊豎著一塊路牌,寫著一行潦草的大字:勞倫街。
「這些房子的年齡和我曾祖父一樣大,」洛倫佐環視一周,說,「很荒涼,對不對?」
喬萬尼點頭。洛倫佐轉過身,微笑起來:「很快就不再是了。」
聯繫不久前的法案,喬萬尼毫不費力地猜出了他的打算。果不其然,洛倫佐指著街巷的殘垣斷壁,向他闡述了自己的計劃。幾乎整個街區在三年前就均已歸於美第奇名下,由於它的偏遠和破舊,買下它的花費甚至稱不上高昂。洛倫佐計劃將其整體翻新,並在空地建造新房舍,他與他手下的工程領事甚至已經與城中的十餘個大小藝術工作室擬定了合同,請他們參與建造與裝飾。在免除建設稅的當下,這將比過往省下一大筆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