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奉承(第1/2 页)
走出玄武门,便出了大内,内官监和针工局都在太岁山东面,苏禾和他又同了一段路。
这时,几个着草绿色圆领袍的小太监路过,手里提着侍弄花草的花执等物什,见了沈阔,都屁颠屁颠上来打千儿问安:“沈公公从储秀宫回来啊?方才海公公在寻您。”
“寻我什么事?”
“这奴才就不晓得了。”
沈阔垂眸忖了片刻,立即加快了脚步……
他走得快,苏禾小跑才能跟上,“公公,您在哪儿当差呢?奴婢把您的帕子用脏了,回头洗净了还您。”
“旁人用过的东西咱家不会再用,用完便扔了吧,”沈阔淡淡一句,彻底把苏禾巴结的路堵死了。
苏禾立时脸上作烧,不仅脸上,五脏六腑都一齐发起烧来。
原先在家里,她好歹是个小姐,再难也没巴结过奴才,今日放下身段奉承个太监,热脸连贴了几回冷屁股,她真是没脸再站在这儿了。
她知道自己右手边再走二十几步有一条巷道,直通钟鼓司直房,只要再越过内府库便到针工局,只是路途稍远。
“公公,就在这儿分道吧,今日真是多谢您了,”苏禾低头蹲身一礼。
沈阔淡淡嗯了声,步履不停。
苏禾这便端着朱漆托盘往右手边走,拐进了小道……
她想着,自己果然脾气直,不擅长奉承人,看人家巴结起来有来有往,好话都说到人心坎里,怎么她就不成呢?又或不是她奉承得不好,是那公公不吃这套?
小道两边是各司各局的直房,房与房之间栽一两株梧桐或一丛青竹,有时树上也传来两声蝉鸣。苏禾忽想起沈阔那番话,鬼使神差的,竟循着蝉鸣声过去了……
斑驳而粗糙的梧桐树干上有一只黑色的知了,苏禾靠近它,它便不叫了。
她想去捉,又有些怕,便立在一旁静静盯着看,这是十五年来她头回观察知了,终于明白为何常说“薄如蝉翼”了,它的两翼果然很薄,连脉络都丝缕分明,其实细看之下,它也不那么可怕。
终于,她鼓起勇气伸出手……
那知了似有觉察,立刻振翅飞了起来,如此,她也只好抱着衣裳走开了。
她想着,今日能盯着知了看一会儿,过些日子便敢徒手捉了,或许某一日,她再不怕飞虫,那时苏莹再想用这些东西捉弄她,便不能够了!
她顺着小道一路走,从内府库门前过,偶听见路过的公公抱怨天儿热。六月天确实酷热,日光兜头照下,把人的汗都逼出来,苏禾却不再用沈阔给的帕子抹汗,说到底,她是嫌弃阉人的。
她快步走进针工局,绕过汉白玉照壁,往东边廊上走,恰逢林姑姑从厢房出来,两人迎面遇上。
林姑姑是苏禾的师父,她和另两个秀女初来针工局,林姑姑负责教导,将局里明的暗的规矩和人事都告诉了她们,甚至蹲礼下跪这些礼仪也是她矫正的。
林姑姑是宫里的老资历,曾伺候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薨逝后,她便自请调任针工局,也不要什么衔儿,只做个寻常绣工,到如今已七八年,局里无人不敬她,便少监见了她也和颜悦色,好言好语。
“姑姑,”苏禾向她一礼,脑袋低下去,“没撞着您吧?”
“怎回事?”林姑姑瞅见她怀里那件遍刺折枝小葵花马甲,“不是叫你们给苏美人送去?”
“回姑姑的话,苏美人说这衣裳的绣花太老气,她不喜欢,要重做。”
“半月前琥珀过来传话,说苏美人喜欢小葵花……”一语未了,林姑姑忽觉出苏禾的发髻歪了,鬓角还垂着两缕碎发,她转而命道:“抬头。”
苏禾只得抬起脸。
只见苏禾双眼红肿,脸上泪痕犹在,林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