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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無庸的目光始終沒有從眼前的帳冊上挪開，卻反問道：&ldo;他是你撿來的，理應認你做師父才對，為何反而找我?&rdo;

&ldo;就因為是我撿來的，所以才不想繼續大包大攬下去了。&rdo;任無心嘆息道，&ldo;你又不是沒聽說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都說阿英是我和山下女人生的，我若是再收他為徒，阿英怕是真要把我當他親爹了。&rdo;

商無庸依舊頭也不抬，卻動了動嘴角：&ldo;不好麼?阿英那麼乖巧，有個便宜兒子難道還不要?&rdo;

&ldo;不是不想要。&rdo;任無心又嘆一口氣，&ldo;只是你也知道，我心不在這些凡塵俗世之上。有朝一日，萬一我要離碧雲居而去，恐怕阿英會備受打擊……就像咱們的師父，雖然收了咱們為徒，但是絕大部分時間都把我跟煙藍丟給你來照顧，我想他也是刻意想要避免與我們產生出過於深刻的情誼吧。&rdo;

這一番話，站在任無心的角度來看，倒也都是句句誠懇、並無半點遮掩。然而聽進商無庸的耳朵里，卻發酵成了什麼刺耳的聲音。

他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帳簿，皺眉朝任無心望過來：&ldo;照你這麼說，那師父當年收我為徒、悉心教導。都是因為他不在乎與我分別、不擔心讓我難受?而你以為，就算你不收阿英為徒，當你離他而去的時候，他就不會傷心難過?&rdo;

&ldo;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rdo;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任無心急忙辯解：&ldo;師父可能是覺得那時候自己的仙機還遠遠未到，可以有很長時間與你相處。再說了，師父後來不是把我和煙藍交給你了嗎?他應該也正是希望你將對他的感情，逐漸轉移到其他弟子的身上……我看阿英那小脾氣，也是個對修仙沒什麼興趣的。你好好教導他，他一定不會‐‐&rdo;

&ldo;我從沒有將你和煙藍當做是師父的替代。&rdo;商無庸眉心的不悅愈發地深重了，&ldo;如果師父明朝登仙而去，我依舊會感到悲傷與不舍。而同樣，燕英也不會因為拜我為師而減輕對你的情感。&rdo;

任無心仍想要辯解：&ldo;可是師父他說‐‐&rdo;

&ldo;任無心，要說事就說你自己的事，別再拿師父當擋箭牌!&rdo;

商無庸&ldo;啪&rdo;地一聲將手中毛筆按在了案上，終是發作起來：&ldo;你在碧雲居呆了幾十年，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把你當成了手足、當作了家人?!你若不希望別人為你牽掛，那就該一開始就做個神憎鬼厭的壞人，或者直接搬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一輩子不要和我們這種沉湎於世俗的人來往不就好了?!&rdo;

話音落下，滿屋死寂。不僅是任無心，就連商無庸自己都露出了驚愕失言的表情。

屋外的雨聲喧囂了許久，任無心才喃喃低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ldo;師兄，我真的……&rdo;

可商無庸卻難得地不想傾聽任無心的聲音。

&ldo;算了，你且讓我一個人靜靜。&rdo;他低著頭，卻抬起手來，這是一個無奈的拒絕。

同樣感覺到無奈的任無心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屋外的檐廊走去。

然而就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雨幕中的時候，商無庸的聲音卻又從陰暗的書房裡追了出來。

&ldo;等等。&rdo;他似乎沉重地嘆了一口氣，&ldo;……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