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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郎早走遠了。
已是亥時,天上明月朦朧,被些雲團擋住,時隱時現。見著這般氣候,陳三郎不禁就有點心驚肉跳,感覺比月黑風高還要可怖些。
這就是心理作用,剛才看了那十八姬一眼,簡直像被一桶冰水當頭澆落,一股寒氣從尾椎骨冒起,潑喇喇地直冒上腦門。
妖,非常妖!
俗話說「天下亂,妖孽出」,可現在夏禹王朝還沒有開始亂呢,怎麼就冒出那麼猛的妖孽來?
話說回來,贈劍的紅鯉魚似乎也有些妖……不對,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它媽生的,人有好壞,妖也有好壞。
就算真是妖,紅鯉魚肯定是個好妖。
陳三郎從不覺得自己有多麼高大上,他判斷善惡有自己的標準。比如說他認定穿著大紅官袍端正坐在明鏡高懸牌匾下的黃縣令就是惡的,是壞人,而非常明確地認為暴起殺人,捍衛妻子清白的江草齊是好人。
好與壞,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搞得複雜了,就表示想太多了。
紅鯉是好妖,因為它從未顯露暴戾的氣息,也沒做害人的事,讓陳三郎覺得寧靜平和;可站在春山樓畫舫上那看似風情萬種的美人兒截然不同,其隱藏在眼眸深處的嗜血欲望深深地出賣了它的本質。
明明妖也,而以為美;明明邪也,而以為媚;明明鬼也,而以為貴,大概如此。
忽然之間,陳三郎很替那些朝思暮想地要和此女大戰三百回合的男人感到肉疼。不難想像,每一次極度歡愉的同時,不知要被吸收掉多少陽氣生機。
當然,最浪費的卻是大筆大筆扔出去的錢。
混蛋,錢不是這麼用的……
咳,這樣說就矯情了,人各有命,管他死活?
也沒法管。
劍匣中的斬邪劍倒有不同意見,先前之際,小劍躍躍欲試,意圖破匣飛出,斬殺對方頭顱。
其中凜然的氣機,陳三郎感受得相當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貿然衝上去降妖除魔,估計最後的下場很可能是「壯烈犧牲」,反而被妖魔吃掉。
既然個體能力不足以抗衡,那麼將這個訊息告知知府大人去?
該念頭在腦海里晃了晃隨即揮之腦後,他要是貿貿然衝到衙門裡去報告,只怕知府大人一聽,當即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刁民,竟敢妖言惑眾,左右拿下,先打五十大板!」
月色黯淡,路面模糊,兩邊樹木陰影叢叢,讓人看著,感覺是有東西藏在哪兒,張牙舞爪。
很明顯,這還是心理作用,還沒有從被妖魅驚到的陰影中擺脫出來。
陳三郎忽而站定,深呼吸了幾口,一顆心慢慢恢復平靜:自己不是早有心理準備,明白這個世界絕非看上去那麼簡單的嗎?就算有妖魔鬼怪跳出,也是預料中事。
否則當初何必甘冒風險,餵血養劍?
養劍近百日,不正是為了這一夕?
想著,伸手掏出紫檀木匣子,打開,小劍靜靜地躺在裡面,瑩瑩一枚,透射出一抹隱晦的光芒。
自從啟蒙開鋒,亮出鋒銳,此劍和剛獲得那會兒相比,已發生了許多變化,原本的鏽跡斑斑,大半都脫落,從而顯露出本來的古樸內斂的銀白色澤。
其藏在劍匣內,看似死物,實則陳三郎卻非常清楚地感應到它纖細的軀幹里所包含著的靈動,似是流動的水波,似是搖曳的樹葉,似是生存著的人的思想。
陳三郎伸出手指去捻起,毫無距離的觸摸之下,該感覺更加強烈,洶湧地衝擊著他的腦海精魄。
雲捲雲舒心常在,潮起潮落我自觀!
砰!
當那浪頭形成萬鈞之勢,咆哮著沖刷過來,裹挾著狂風掃落葉的兇猛,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