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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便有一名校尉过来将她带到军医处。长风骑共有三名军医,皆是四十上下的年纪,主医凌承道,面容清癯、颔下无须。江慈进军医帐篷的时候,他正给一名伤员换药,听到校尉转达的宁剑瑜的话,也未抬头,“嗯”了一声,待校尉离去,他将草药敷好,右手一伸:“绷布!”
江慈会意,眼光迅速在帐内瞄了一圈,找到放绷布的地方,又取过剪子,奔回军医处,将绷布递给凌军医,凌军医将伤员右臂包扎好,江慈递上剪子,他将绷布剪断,拍了拍伤员的额头:“小子不错,有种!”
他也不看江慈,自去洗手,听到江慈走近,道:“你以前学过医?”
“没正式学,但看过别人包扎伤口,这几日在读《素问》。”
凌承道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抬头,上下打量了江慈几眼,江慈知这位有经验的军医必已看出自己是女子,遂笑了笑,轻声道:“凌军医,我是诚心想学医,也想为伤兵们做些事,您就当我是药童,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凌承道思忖片刻,道:“你在读《素问》?”
“是。”
“我考你几个问题。”
“好。”
“人体皆应顺应自然节气,若逆节气,会如何?”
“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
“嗯,我再问你,胸痛少气者,何因?”
“胸痛少气者,水气在脏腑也,水者阴气也,阴气在中,故胸痛少气。”
凌军医点了点头:“《素问》背得倒是挺熟,但咱们这军营,讲的是抢救人命,疗的是外伤,见的是血肉模糊,你能吃得了这份苦吗?”
“凌军医,我既到了这里,自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江慈直视凌军医,平静道。
凌军医看了她片刻,微微一笑:“那好,既是宁将军吩咐下来的,我就收了你这个药童,你跟着我吧。”
说话间,又有几名伤员被抬了进来,江慈迅速洗净双手,跟在凌军医身后,眼见那些伤员,或箭伤,或枪伤,或被刀剑砍中,伤口处皆是血肉模糊,纵是来之前已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她仍有些许的不适应,深呼吸几下,镇定下来,跟在凌军医身边递着绷带药物。
抬入军医帐篷的伤员越来越多,三名军医和七八名药童忙得团团转,凌军医皱眉道:“现在关塞打得很激烈吗?”
一名副尉答道:“是,许将军要替五爷报仇,亲自出了关塞,挑战张之诚,他和张之诚斗得不分胜负,宁将军击鼓让他回来,他也不听,宁将军只得派了精兵前去接应,现与薄军打得正凶。”
牛鼻山关塞东侧,长风骑副将许隽与薄云山手下头号大将张之诚斗得正凶。许隽的结义兄弟华五在半个月前的战役中死于张之诚刀下,许隽发下了“不杀张之诚,绝不下关塞”的誓言,半月来一直守在关塞上,日日派士兵前去骂阵。张之诚却好整以暇,只派些副将前来应战,抽空偷袭一下,放放冷箭,把许隽气得直跳脚,张之诚却在自家军营中哈哈大笑。
这日晨间,许隽派出的骂阵兵却翻出了新花样。张之诚为贱婢所生,其亲母后随马夫私奔,还生下了几个异父弟妹;张之诚的父亲死于花柳病,这些新鲜事经骂阵兵们粗大的嗓门在阵前一顿演绎,顿时轰动两军军营。长风骑官兵们听得兴高采烈,不时发出轰然大笑,以配合自家的骂阵兵,而薄军将士们则听得尴尬不已,但内心又盼望对方多骂出点新内容,好为阵后谈资。
张之诚在帐内面色渐转铁青,这些私密隐事不知宁剑瑜由何得知,正坐立不安时,前方骂阵兵们又爆出猛料:年前张之诚一名小妾竟勾搭上薄公帐内一名娈童,两人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