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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莞:&ldo;……師父,這不大合適吧?&rdo;
公西笏合上奏摺,又另換了一本,&ldo;退下吧。&rdo;
這便是沒得商量了,寧莞只得抿唇一笑,應了聲是,俯身離開。
內侍總領端上茶來,置於案上,疑惑問道:&ldo;陛下為何將三殿下交給寧大人照看?&rdo;
女帝撩起眼,&ldo;朕沒空閒,她閒得慌,不正好嗎。&rdo;
……
寧莞回到月滿齋已是戌時,睡前放下床幔,隔著昏暗的燭火,取出下午還沒來得及看的信,待到茗芋進來滅燈,她才攬著被子側身躺下,回想信里探回來的消息。
水風嵐五歲時被拐子拐過,水家莊找尋了多年也沒有任何消息。
直到兩年前,她自己回了一趟水家。
不過那一次也沒留多久,只待了小半個月就又消失了,至於具體蹤跡和如今到底在幹什麼,水家一眾人也無從得知。
寧莞閉上眼,稍往裡細細一想,說不得水風嵐已經在女帝手下做事了。
思及此,寧莞也不好再叫人往下打聽,只自己暗裡多番留意。
她這位師父可不是個會講情面的人,皇家多的是父子相殘,兄弟鬩牆,區區師徒又算得了什麼。
萬一在她眼皮子底下露出馬腳,怕是討不得丁點兒好處。
依照女帝口諭,第二日天還未亮,便有內侍宮女手捧著東西魚貫而入,公西耀正式在月滿齋落腳。
雲宿深陷牢獄的事情,多數人尚不知情,對外只道是生了重病,須得閉宮靜養。
女帝忙於朝政,也沒給月滿齋過多眼神,但寧莞知道,有不少雙眼睛隱沒在不為人知的暗處,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對公西耀無端的不喜,到底還是惹了兩分懷疑。
寧莞稍一思索,自我行我素,坦坦蕩蕩,大大方方。
她稱女帝一聲師父,又常隨侍左右出入各處,女帝多提攜女子,如無意外,這以後不出大錯,自能穩步上升。宮廷內外看得明白,自然也多給薄面三分,敬重有加。
饒是公西耀身為皇子,到月滿齋當天,宮人為表客氣,也抱著他右屋裡來送些禮,再問幾句好。
小兒剛吃了一碗奶蒸蛋,舌頭尖兒還甜滋滋的,窩在翠衣碧褂的宮人懷裡,高興得很。
這些日子在正德殿時常能見著,他對寧莞已經很熟悉了,揮起手,&ldo;寧、寧大人……&rdo;
寧莞斜抬起眼,見他張著嘴,一角還流著口水,冷淡地應了一聲,回了三殿下幾字,很快又收回視線。
宮人抱著小兒離開,他就趴在肩頭,鼓了鼓嘴巴。
寧莞也沒瞧見,只翻著手裡的書。
她第一次見到水風嵐是在兩年後的冬末春初,日暖風和,山花欲燃的天。
聽到內侍稟報,女帝要她隨駕出宮時,她正坐在瀰漫著散不盡的痛呼慘叫的陰濕牢房裡,靜然地看著獄卒輪番酷刑一一審訊。
她在熱水裡浸了浸有些發涼的手,擦淨了方才走出去。
此次出宮,除了她,一道出去的還有三歲的公西耀。
寬敞華麗的馬車裡,女帝捏了捏幼子的臉,一笑不語。
馬車停在殷都城郊的一座偏僻老宅,寧莞跟在後面,跨過朽爛的門檻,穿過中堂前庭,終於在假山邊的角亭里見到了十七歲的水風嵐。
穿的是日常行事方便的束腰窄袖衣,高挑窈窕,宛如一枝青青細柳。
五官是極柔美的,細細彎彎的眉,淺粉如櫻的唇,還有一雙天生暈水含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