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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張家坊脫險(8)

潘心源將三碗大米飯端到桌上，將放著辣椒豆豉的小盤子，和幾隻盛著莧菜和豆腐的菜碗也放到了桌上，便坐到了桌前。易子義拿起筷子，但他手腕有些發抖，一隻筷子掉落地上，趕緊拾起來，坐在毛澤東的對面，端起碗來準備吃飯。望著鎮靜自若的毛澤東，易子義似乎舒了一口氣。易子義並非怕死，而是擔心毛委員的安危。要知道，他是秋收起義的組織者和領導者啊，要是萬一出了差錯……哎呀，這實在是不堪設想的事。

毛澤東望著桌上的紅燒豆腐，微笑著說：&ldo;呀，老易，老潘呀，我張先生可是認得這是瀏陽的白沙豆腐。十年前我就吃過的，來，別客氣，我們吃飯吧！&rdo;

毛澤東話音剛落，幾個團丁端著梭鏢走進來，打頭的那個左臉上有一個疤，他一看房子裡三個吃飯的陌生人，臉上的疤立即漲得彤紅，他盤問道：&ldo;幹什麼的?拿證件出來看。&rdo;

&ldo;我們是安源的採購員。&ldo;毛澤東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證明信回答說。

疤臉團丁拿著那張證明信站到門邊的亮處左看右看，企圖看出點什麼破綻來。

&ldo;採購什麼?到哪裡去?&rdo;一個高個子團丁惡狠狠地問。

&ldo;到萬載去買夏布，到銅鼓去買茶油。&rdo;毛澤東平靜地說。

只有那個矮個子團丁一聲不吭，臉相也沒有那幾個團丁兇狠。

團丁們帶著懷疑的眼光碟問了一陣，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破綻，便遞還證明信，走出去了。

三人剛鬆了一口氣，又返回來兩個團丁，說：&ldo;我們小隊長說了，叫你們三人到團防局走一趟。&rdo;

屋子裡立即死一般沉寂，似乎能聽得見三個人的怦怦心跳。

這時潘心源站起來，對那個團丁說：&ldo;剛才，你們不是看過證明信了，盤杳了嗎？怎麼讓我們去團防局？我要去趕路，要做生意，你耽誤了我們張老闆的生意，恐怕你們擔待不起吧！&rdo;

易子義附和著說：&ldo;就是，我們都約好了，到萬載去運夏布，還要去銅鼓運茶油，老總你就行個好嘛！&rdo;

潘心源和易子義深知，團防局是絕對不能去的。如果團丁要霸蠻，那就只能拼一個魚死網破。便都不肯去，一邊軟磨硬泡，一邊想法子逃跑。

可是這次團丁們來勢洶洶，而且人多勢眾，這樣磨下去希望越來越渺茫。

毛澤東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硬頂，示意他們還是走一趟，到時再想辦法。便輕輕地一擺手，說；&ldo;你們怎麼和老總們頂撞，既然老總一定要我們去，去一下又有何妨。老總不至於為難我們做生意的嘛！&rdo;

但出去之後發現情況很不妙，帶領團丁的頭目，那一雙眼睛就像鷹一樣盯著他們三人。顯然認定他們的身份有問題，要押到團防局去審問。這伙團丁一共有四五十人，一個個端著梭鏢，押著一些討飯的、走親戚的、做小生意的，在那裡耀武揚威地呵斥這個呵斥那個。

押著毛澤東、潘心源和易子義的有五個團丁，其中有那個矮個子。

如果去了團防局，肯定就糟了。這些反動民團殺人已經殺紅了眼，對抓到的人根本不認真審問，發現可疑者就殺。他們殺人也很隨意，有時砍頭，有時槍殺。毛澤東一行已經屬於可疑之列，真的進了團防局，是很難有活路的。

當然，如果這個團防局知道他們抓住的是什麼人，就不會簡單地將毛澤東一殺了之。因為在國民黨政府&ldo;清共&rdo;時宣布全國通緝的&ldo;要犯&rdo;中，毛澤東的名字在陳獨秀、鮑羅廷等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