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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的地震。破壞了很多東西,那些全都得修理,等到可以安全回來的時候……如果回得來的話。」
杜瓦利博士皺著眉頭。特克說:「其實我們是要到西岸,沙漠的另一邊。」
「要去那裡,這方法很笨。」這個廣東女人說,而特克對這話只能點頭,聳肩。
外星塵灰混雜了沙子堆積在加油站被太陽曬白了的鋪板上。風從南面吹來,又熱又干。一個撲上爽身粉的世界,麗絲心想。她想到特克說的西岸,沙漠的另一邊。她想像海浪打在海灘上、幾艘冒險的拖網漁船停泊在某個天然港口中。陣雨、蒼翠、水的味道。
和這個無情的、飽受陽光摧殘的地平線正好相反。
要去那裡,這方法很笨。唉,沒錯,一點都沒錯。
在漫長的開車途中,蘇麗安&iddot;莫埃觀察艾夫蘭&iddot;杜瓦利和安娜&iddot;芮布卡在男孩周遭的舉動。
幾乎算是男孩母親的芮布卡太太對男孩呵護備至。杜瓦利比較不那麼直接(艾沙克對他的碰觸表現出退縮的樣子),不過他的注意力總是會繞回到男孩身上。
杜瓦利是個偶像崇拜者,蘇麗安心想。他崇拜丑怪畸形的東西。他相信艾沙克擁有某把鑰匙:不是「與假想智慧生物溝通」,他早就放棄這個乾淨利落又直接的目標了。他要認知的躍進、要與一種塑造凡俗和天國世界的浩瀚力量親近。杜瓦利要艾沙克做一個神,或至少是被神觸碰過的人,而他希望再去觸摸他袍子的邊緣,藉以獲得啟發。
蘇麗安心想:我呢?我對艾沙克有什麼希求?她原本想要阻止他出生,最重要的是,她就是為了要防止這種悲劇,才離開紐約的火星大使館。她讓自己在地球第四年期團體中成為一個陰沉而經常不受歡迎的人,一方面靠他們的慈悲過日子,一方面又要責怪他們的驕傲。不要崇拜假想智慧生物,他們不是神。不要企圖為假想智慧生物和人類間的分界搭起橋樑,這道鴻溝是無法用橋樑跨過的。我們知道,我們試過了,我們也失敗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犯下的錯誤堪稱罪孽。我們為了自己的目的,塑造出一個人類生命,而到頭來造成的卻只有痛苦、只有死亡。
她在地球的漫遊中有兩次事先阻止了這種計劃。當時有兩個與世隔絕的第四年期團體(一個在佛蒙特、一個在丹麥鄉下),試圖創造出雜種小孩。在這兩次里,蘇麗安都驚動了更多的保守派第四年期人,發揮了他們賦予她的火星第四年期人的道德壓力,成功避免了悲劇發生。在這裡她卻失敗了。她晚了十二年。
但是她卻堅持要在無疑是這個孩子最後一趟的旅行中陪伴他。她明明就可以走開,繼續在別處的工作。為什麼要留下來?她猜想,自己會不會也像杜瓦利博士一樣,容易受到「接觸」的誘惑……雖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而且荒謬的。
比較可能的理由是,艾沙克說了他不可能會的語言。
這也就是說:因為她怕他。
「大半是你的猜測,」特克說,「那位女士是怎麼說地震的?」
他和杜瓦利博士坐在領頭的車上,由杜瓦利博士駕駛。風依然把如蛇一般彎曲堆積的塵灰吹過馬路,不過大部分的落塵似乎都被吹走了,再不就是被吸收到土裡,就像那拍動飛舞的東西被吸進艾沙克皮膚里一樣。
再開上一天的車,他們就會抵達石油特區的外緣了。他們用三角測量量出的目標就在那裡以西幾百公里處。
「我不是不相信她。」杜瓦利博士平靜地說。「新聞說了什麼?」
特克之前就把無線電塞進一隻耳朵,不過收訊始終是斷斷續續。他們離浮空器好遠。「沒有提到地震的事。不過我不會排除地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