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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幾個怪東西撐到隔天早上,大多數都和中間有眼睛的那朵花一樣,被那些活蹦亂跳的小東西攻擊(不如說吃掉了,麗絲心想),轉眼間小東西又消逝不見了。有些大一點的生長物看起來比較完整。麗絲看過一個像是色彩鮮艷的風滾草的東西被吹著在街上滾動,顯然是某個已經沒有生命了的東西的外殼。還有一個用脆硬的白色細管做的、鏤空花樣的東西貼在旅館對面建築上,遮住一塊原本寫著「汽車零件」的招牌,如今在這白色鏤空的東西下已經看不出是什麼字了。
相對而言的平靜把人們從藏身處都引出來了。幾輛有大輪胎的車子隆隆開過,堆積的落塵還不至於無法通行。旅館職員敲了敲門,問每個人是不是都安然無恙,他多少也目睹早上那驚險的一幕了。特克說他們都很好。他又冒險出去了一次,這次他身後的門緊緊關上,麗絲在窗邊,隱藏住自己的焦慮。他從車上帶回足夠維持幾天的日用雜貨。
芮布卡太太仍然在艾沙克身邊來回照料,艾沙克已經清醒許多,顯然也沒有在受苦了。此刻他坐在床上,面向著房間的西面牆,仿佛在向某個反方向的麥加祈禱。麗絲能理解這個一再出現的舉動,只是仍然覺得非常詭異。趁芮布卡太太去浴室的空檔,麗絲走到男孩床邊,跟他坐在一起。
她打了招呼。他很快看了她一眼,又轉頭回去望著牆。
麗絲說:「那是什麼,艾沙克?」
「它住在地底下。」男孩說。
麗絲忍住戰慄,退了開來。
特克和杜瓦利博士正對著一張地圖在商議。
這是赤道洲山脈西邊地形和稀疏道路的標準摺疊地圖。麗絲站在特克肩膀後面,看他用筆和尺畫線。「這是在做什麼?」
「我們在做三角測量。」特克說。
「三角測量什麼?」
杜瓦利以稍嫌不自然的耐性指著地圖上一個點。「這裡是你遇見我們的圍場,亞當斯小姐。我們離開這裡,往北走了差不多三百二十公里到這裡。」一個小點標示著「巴斯提」。「艾沙克在圍場時一直感應到的某個方位,我們已經畫出來了。」一條通往西邊的長長直線。「可是在現在這個地方,他的方向感似乎略略改變了。」另一條長長的直線,和第一條微微不平行。兩條線在通過琥珀色的大片沙漠、深入國際採礦特區範圍內時逐漸接近,而在魯布艾爾卡里交叉,這是一片布滿砂石的台地,包括了赤道洲的西部地區。
「這裡就是他現在指著的地方嗎?」
「他整個夏天都一直指著這裡,這幾個星期以來變得更急切了。」
「那麼那是什麼?那裡有什麼?」
「據我所知,什麼也沒有。那裡什麼也沒有。」
「可是他就是想要去那裡。」
「是的。」杜瓦利博士視線越過麗絲,看著其他第四年期人。「這裡也是我們要帶他去的地方。」
那些第四年期女人都沒說話,只是凝視著。
最後是芮布卡太太勉強點了頭,表示同意。
這天晚上,大家都睡著了,除了麗絲。她在床墊上聽著其他人發出的聲音,輾轉難眠。不論第四年期療法能治好什麼疑難雜症,它顯然沒治好打鼾。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到了半夜,她終於起身,跨過那些沉睡的身體走去浴室,用溫水潑了潑臉。她沒有回床上,而是走到窗前,特克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守夜。
「我睡不著。」她低聲說。
特克目光盯著屋外街道。在塵灰迷濛的黯淡月光下,猶如鬼魅般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任何動靜。從落塵中迸出的怪東西看樣子也不會再出現。終於他說了:「你想要談談嗎?」
「我不想把別人吵醒。」
「到外頭車上。」特克和杜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