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第1/2 页)
他披著玄色大氅一路而來,面色和煦中透著隱約的緊繃,雙目四下打量,仿佛正尋著什麼人,遠遠瞧見阿姝與鄧婉兩個艱難前行的身影,腳步微頓,隨即便加快腳步上前,與二人打了個照面。
「大王。」阿姝怯生生喚了聲,侷促的扯了個微笑,抬眸望見他光潔的下巴上竟冒出不少青色胡茬,仿佛連日操勞過度一般。
劉徇面目更緊繃了些,沖她點頭未語,只將目光移至一旁腹部滾圓,正欲勉強行禮的鄧婉,微有些詫異,揮手道:「我此來趙地,需處理些公事,稍作休整便要先去衙署。夫人身子不便,不必拘禮,快些回去歇息吧。」
鄧婉原就有些吃力,聞言悄悄捏了捏阿姝手腕,便由眾僕婦攙著回屋去了。
一陣寒風撲面吹過,阿姝縮著脖頸抖了抖,面上粉色愈甚,泛紅的鼻尖抽一抽,趕緊以手掩住,秀氣的打了個噴嚏,直令眸中也擠出一層水汪汪的霧氣。
劉徇漆黑的眼眸打量著她這副嬌俏又可憐的模樣,面上的緊繃松下許多,嘴角露出半分笑意,因多日不見而生出的生分也淡了。
他伸手揉揉她耳邊鬢角,將她攏得好好的髮鬢揉鬆散了幾分,道:「你的屋子在哪兒?先回去吧。」
阿姝遂將他帶回自己屋中。
劉徇初入她閨房,不由稍稍四下打量。
這是間十分有精緻的寢房。屋中十分寬敞,燒足了地龍暖融融的,四下設雁魚五支銅燈數座,大小高低坐榻四張,上鋪貂裘,設几案,筆墨俱全,不乏玉器擺設;正中有木漆朱雀流雲彩繪屏風,那絹面上的雲紋,一眼便能瞧出,是由阿姝親手繪就的;屏風後的床鋪邊,也設箱笥妝奩等。
同這間屋子比起來,他在長安與信都的寢房著實太樸素了些。
他不動聲色收回目光,視線又落到身側始終垂著腦袋的女子身上。
陡然變暖,阿姝不由抽抽鼻尖,轉身輕掩口鼻,再度打了個噴嚏。她接過雀兒遞來的帕子細細擦淨,解下狐裘,深吸了兩口氣,方覺舒坦。一轉身,卻對上劉徇漆黑的雙眼。
她一時愣住,頓了片刻方想起,自己應當親自服侍他更衣梳洗。
分別一月,她過回從前在家中的生活,竟差點忘了自己是個已婚的婦人,應當好好侍奉夫君。
她忙又上前,伸手替他解開胸口大氅系帶,交給婢子,又松松環住他腰際,替他解下腰帶。
這原是個十分尋常的動作,從前在信都,日日如此。今日阿姝靠近,他卻向後伸手,倏然扣住她兩隻腕子,將之牢牢安在自己腰後,做個環抱的樣子,再將她扯得更近,緊緊貼在身前。
她抬眸望他,頰側便被扶住。
他低頭靠近,親她泛紅的鼻尖,又親她顫抖的眼睫。
阿姝瑟縮一下,咬咬唇,閉眼由著他親。
捧著熱水的婢子入內,望見此情此景,詫異不已。趙氏僕婢對阿姝的印象仍還停留在出嫁前的嬌兒時候,這次她回來,也是獨自一人,如今忽然瞧她這樣與蕭王靠在一起,實在不大適應。
慌亂間,她將銅盆落在地上,發出一陣聲響,才將那兩人驚醒。
劉徇將人放開,轉頭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命那進退不得的婢子過來,取了熱水裡絞過的巾帕拭面道:「我這便要往衙署去了,此行為公事而來,耽誤不得。」
她尚未問他此行為何而來,他卻煞有介事的說了兩遍,仿佛生怕她不知道似的。
阿姝雙頰仍泛著紅,聞言只道:「自然大王公事要緊。」心中卻腹誹:難道她何時耽誤了他的公事?
劉徇換了外袍,飲了杯熱騰騰的漿,吃了兩口溫著的胡餅,便又要披上大氅出門。
臨去前,他仿佛不經意的停了腳步問:「今日怎不見你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