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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夫人一事實為家醜, 不可與外人道。然樊霄近來皆是故作灑脫,心中卻有苦說不出,憋了這樣久,好容易遇知己,這才忍耐不住,不一會兒便將樊夫人如何心懷怨恨,暗害趙姬,又嫁禍劉昭,最後被劉徇發現一事一一道出。
末了,他只含淚搖頭道:「阿姊犯下這樣的大醉,大王已是格外開恩。然我從小得她照拂,著實心有不忍,這才悲從中來。如今她眼見著就要熬不過今秋,這要我情何以堪?」
姜瑜不知從前溫良謙和,為東郡諸人稱道效仿的樊夫人竟會有如此變故,一時心緒複雜,久久回不過神來。
想起白日所見之趙姬,他不由心生憐惜。那樣瓊顏仙姿,世間難得的人物,本該被捧於掌中心間,好生護著,卻偏要受這等摧殘苦痛,實在令人嘆惋。
可一轉眼,他又為自己游移的心思而暗暗悔恨。趙姬已為□□,哪裡輪得到他來憐惜?
這般想著,他又替樊霄斟酒一杯,嘆道:「世人皆難逃七情六慾,人生在世,亦沒哪個能事事順遂。不如一醉解愁。」
樊霄將憋悶許久的苦處道出後,已感到如釋重負,此刻不再嚎哭,舉杯一飲而盡後,又恢復了七八分灑脫,遂又問起姜瑜:「子沛,你家中目下如何?成君阿姊之事,可有解決?」
……
姜瑜雖為南陽人士,可自其祖父起,便久居長安。姜氏姐弟從小生在長安,也是富貴出身,只是近幾年來,姜氏境遇每況愈下。
姜成君如今二十有四,年歲不小,卻仍未出嫁。她十六那年,曾與南陽太守張炎之子定下親事。孰料那年天下大亂,張炎父子第二年便為流民所殺。
至她十九歲那年,其父又替她與一太學生公孫偃定下親事。其時,公孫偃不過二十又二,雖出身寒門,卻頗有才學,頗得太常姜桓的賞識,更舉薦其外出任職。
然到姜成君出嫁前,姜桓驟然病逝。為守孝道,二人婚事只得推後,出孝期後,再成婚。
誰料那公孫偃竟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姜成君出孝後,他不但拒不承認婚事,更轉眼便與大司馬耿允的一門遠親定下婚約,不過半年,便行了婚禮。
一時間,姜成君竟成了長安城裡的一樁笑話。姜瑜少年意氣,當即提劍,闖入公孫偃府中,砍下桌案一角,怒斥其枉讀先賢詩書,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公孫偃從此與姜瑜姐弟結怨,後仗著岳家得勢,時常尋釁。姜瑜無法,只得舉家遷出長安,往信都來投奔劉徇。
……
姜瑜亦面露憂色,一口飲下杯中酒,惆悵道:「阿姊這般境況,她雖不說,我也知她心中的苦處。父親不在了,又出了公孫偃那樣的事,只怕再沒哪個正經的好人家願上門求親了。」
長安有紛紛流言,自然待不得。而信都眾雖不知其中細節,姜成君的年歲也在,定仍教人望而卻步。
二弱冠少年同病相憐,又是一陣痛飲,夜半方休。
……
至秋獮日,天蒙蒙亮時,阿姝便已起身,盥洗後,披縹絹深衣,配黃金白珠綬帶,發做大首髻,飾戴帽簪珥,作貴人助蠶裝扮,再略施粉黛,便盡顯婦人端雅華美之態。
助蠶服乃貴人禮服,除入廟佐祭外,所有正式場合皆可穿著。
年初春耕時,按理該王與後同行,王領眾人春耕,後領婦人親蠶。然那時阿姝仍在邯鄲,未得參與,如今秋獮,算是頭一回在這樣正式的場合露面,因此她十分重視。
劉徇此刻也已穿戴齊整,一身諸侯王冠服,襯得他身量越發挺拔修長,溫和面目下是難掩的威儀氣魄。
他轉頭望著在銅鏡前仔細檢查服飾妝容的阿姝,不由的笑了聲,拉著她手將人轉過來面對著自己,上下打量兩眼,毫不掩飾的夸道:「吾妻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