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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義原正凝神瞄著靶心,一個不防竟被直接顛下馬背,頭朝地狠狠甩在沙土地上。他的一腳還踏在馬鐙中難以掙脫,而馬兒卻已放下前蹄,重又向前奔去。
陳義被生生拖行而出,眼看身後其他士卒的馬兒就要奔來,十有八九會自他身上踩踏而過,他不由大呼一聲「救命」。
千鈞一髮之際,跑在最先的樊霄與姜瑜同時回頭觀望。
二人又忘一眼雙眼赤紅,牙關緊咬,不管不顧往前沖的關漢,頓時有些猶豫。然只一瞬,姜瑜便壓下心底掙扎,心無旁騖的與關漢拼搏這最後的距離。而樊霄則突然勒緊韁繩,調轉馬頭朝陳義而去,於後頭馬兒跑近前,俯身一提,將他重新扶起上馬背。
恰此時,姜瑜與關漢已然率先拔下最後飄揚的紅旗,贏得高台上陣陣歡呼。
方才一切看似緊張,實則不過短短片刻。
高台上觀戰者一時議論紛紛。
劉昭亦在一眾女眷處。她方才不住的替樊霄鼓勁,早將那一瞬的變故看在眼裡。此刻姜瑜拔得頭籌,她不由冷哼一聲,不屑道:「要我說,這頭兩名,一個眾目睽睽下使陰招,一個則見死不救,只顧自己,實在名不副實,不如樊阿兄,捨身救人,值得敬佩。」
旁的婦人皆雖各有想法,卻重她是王妹,也紛紛點頭附和,更有人開始指責:「那姜郎也是高門出身,如何行事卻不如梵郎光明磊落,大義灑脫?」
姜成君與她之間稍隔了數人,原還因弟弟得頭名而欣喜不已,此刻聞身邊風向驟變,面色微僵,片刻後,不咸不淡道:「何為光明磊落,大義灑脫?今日秋獮,比的便是騎射技藝,姜郎憑本事贏,為何要為人議論?說到底,那人摔下馬來,也是因技藝不精。若真在行軍打仗中,難道還要因這一人,便耽誤了軍中所有人嗎?」
旁人聞言,竟覺有幾分道理,一時無言。
劉昭隔著數人便一眼瞧見了姜成君,此刻聽她替姜瑜辯解,三言兩語便令眾人住口,頓生不滿。
她霍的起身,居高臨下望著姜成君,想要反駁,又不知如何出口,憋了半晌,只道:「你強詞奪理,這哪裡是行軍打仗了?姜郎行徑,分明不是君子之舉!」
姜成君素與劉昭不大對付,見她被激怒的熟悉模樣,竟忽然鎮定了許多。她輕搖團扇,也不看劉昭,悠悠然道:「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你怎當真了?」
如此一來,不了解內情之人,便要以為是劉昭過於較真,出言不遜,仗勢欺人。
劉昭氣極,還想再說,一旁許久未出言的阿姝忽然溫聲道:「叔妹,子郁就要出校場了,你何不去瞧瞧他?」
劉昭險些要失了分寸,經這樣一打岔提醒,此刻驟然想起出門前,馮媼的囑咐,只得壓下怒火,將寬大的衣袖絞了又絞,才一言不發的冷著臉離去。
阿姝望著劉昭離去的背影,這才稍鬆了口氣。今日馮媼本要親自過來,可檀台高峻,台階陡峭,她年歲大了,著實不方便,只得作罷。臨行前,馮媼反覆的囑咐她,定要好生看顧叔妹,勿失了分寸,丟了顏面。
此刻她方有心思細細打量方才那個與劉昭口角的女子。
此女年歲略長,雖容貌不是絕頂,卻勝在善裝扮,濃妝艷抹下,別有一番成熟風姿,再兼這一副豐腴有風情的身段,倒是個難得的艷麗美人。
若沒猜錯,她當是姜瑜長姊姜成君。
那日聽劉昭提過一回後,阿姝曾派人前去稍打聽姜成君,竟想起模糊夢境中的一樁事。
夢境中,劉徇娶了鄭女,將其遣回真定後,未有多久,便又娶了位夫人,正是姜成君。而後來他立王太子時,似乎便將樊夫人子破奴寄養在這位姜夫人膝下。
想到這裡,阿姝心口莫名的揪緊,湧起一陣難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