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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徇輕咳一聲,淡淡的點頭,整了整衣襟,方踏入屋內。
屋內幽香撲鼻,他轉頭望去,但見阿姝一身素紗單衣,正坐在矮榻上,往披散的烏髮上細細的抹著桂花油,見他入內,美目流轉,瑩瑩燭火下越發襯得肌膚皎若明月,烏眸婉轉生輝。
她稍垂眼瞼,仔細的將發撥攏至腦後,又以巾帕將手拭淨,才笑著起身迎上來,一面替他寬衣,一面鼻尖輕嗅,溫聲道:「大王飲了不少酒吧?」說罷,轉身吩咐雀兒將備好的醒酒湯送來。
劉徇低頭細細觀她與平日別無二致的笑顏,微微提起的心口暫放下,可那一分不踏實卻並未消退,反而愈發明顯。
醒酒湯送至跟前,他看了眼,也不去接,只伸手將她扯進懷裡,坐到榻邊,令她坐於他膝上,才將那木碗拿近,塞到她手中,肅著臉道:「我腦中發暈,拿不穩。」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親自來餵。
雀兒已然習慣了二人突然的親近,忙躬身垂眸,悄無聲息的引眾婢子一同退出,將門闔上。
阿姝唇角抖了抖,晶瑩眼眸垂下,頓了片刻,順從的親自捧碗遞到他唇邊,餵他一口口飲下,直到一滴不剩。
一碗湯水下肚,他舔了舔唇,又湊到她髮鬢間輕嗅,直到桂香縈懷,方將腦袋擱在她肩側,啞著聲耍賴似的道:「今日你沒要我少喝,我便多喝了些。」
言語間,隱隱的酒氣伴著溫熱氣息拂過她耳畔,令她耳後起了一陣紅暈。
她微微瑟縮了下,無甚情緒的望他一眼,嗓音溫順,語調卻平淡:「是我疏忽了,貪杯傷身,吃苦的還是大王,大王日後請少飲。」
不對。
劉徇終於確定,她的確有異常,不是純粹的氣惱,似乎是因著什麼事,一下對他又變作從前那般敬而遠之的態度。
他微蹙眉,終於忍耐不住。
「今日到底有何事,教你突然這樣疏遠我?」
阿姝還坐他膝上,聞言面目微滯,重又想起姜成君的話。
白日她的確稍有氣惱。任誰聽聞如今與自己正蜜裡調油的夫君,不久前還曾暗中引人攻打自己與親族所在的故土,都要有些不滿。
可回來後不久,這一陣短暫的不滿便消彌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冰涼的清醒。
她捫心自問,是否因他這些時日對自己難得的沉迷與縱容,教她望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有心征服天下,為報仇雪恨,能忍氣吞聲數年的人,是表面不動聲色,暗中操控人心的人。
這樣一個城府極深的人,她哪裡能如此放任自己耽於他有限的沉迷於縱容?
為拿下整個冀州,他不惜以她所在的趙地為餌,只這一事便證明,她在他心裡,到底也未有幾分分量。
不論姜成君說這些的目的何在,那寥寥數語,卻著實如臘月寒風般,令她霎時清醒。
此刻,她眼前又浮現夢境中,他面無表情,冷酷下令放箭的情形,不由得微顫了下。
她掩下眸底異色,笑得越發柔順溫婉,頰邊的兩朵酒窩也越發甜膩。
「無事,想來是大王勞累,生出了錯覺。」
劉徇一瞬不瞬望著她,原本溫和而疑惑的俊顏也漸漸冷下,漆黑的眼裡眸色深深,不辨喜怒。
他慢慢放開她,起身輕拂了拂有些褶皺的衣衫,面無表情的往浴房中去。
裊裊霧氣間,他終於不再有半分偽裝,徹底冷下臉來,顯出心底的不悅。
她分明就是有事未說。可他仔細的回憶了今日的一切,卻半點頭緒也無。甚至多日來,都不曾有過能令她耿耿於懷,心生不滿之事。
這樣無緣無故的疏遠,令他氣惱,卻也不願再腆下臉來多問。
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