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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也沒有計程車。這正是商店裡人頭攢動的時候。這時候一輛出租馬車都會同時被許多人爭來喊去。魯維爾沒有堅持。一輛有軌電車慢騰騰地開了過來。他在電車行進之中登了上去。羅平開著門跟在後面,並始終保持著合理的距離。維利耶、羅馬、克利希……大街上的人越來越擁擠不堪了:電車只得減速行駛,羅平向前靠了靠。要跟蹤他到什麼地方呢?電車穿過了布朗什廣場。在皮加爾過後不久,它在聚集的人群前停了下來。如果魯維爾下車,再步行的話,羅平肯定就會在人群中找不到他了。他儘管把身子探出車門,但是看到的只是後背和踮起腳尖跑動著的好奇的人們。電車駕駛員徒勞無益地搖著鈴子。終於,車子又動了起來,羅平又慢慢地跟上去。一名巡警鑽到了聚集的人群前面。羅平從一輛裝滿大桶的平板車旁開了過去。馬摔倒在地,儘管有吆喝聲和趕車人的皮鞭聲啪啪作響,但是它站不起來。它的前腿已經失去控制,它抬起圓睜著狂怒眼睛的頭,鐵掌把道牙子劃出了火星。羅平不願看這種場面。牲口的痛苦掙扎令他心中十分難受。但是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表示同情。他惦記的是魯維爾是否仍在電車‐‐裡面。
羅平加速了,好像是要超車的架式,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秘書還在車裡,看得出他就坐在窗旁,閉著雙眼,好像在想著什麼事。這次的旅行讓羅平越來越感到不安。他們到了夏佩爾大道,仍在黑暗之中,羅平很快遇到了一個點路燈的人。他正在一盞盞地點燃煤氣路燈,長竿子扛在肩上,把路燈上方的、朵朵藍色花朵留在了身後。
聖馬丁運河很快映出了它那條路上的反光。就在這時,魯維爾趁著電車速度減慢,跳了下來。他借著衝力跑過去,上了一輛馬上要駛進阿爾芒涅街的小公共汽車。羅平馬上朝斜向拐過去。速度加大了,整個車子的車況都很好。羅平很難想像這麼瀟灑的樊尚薩拉扎的秘書會住在一個以小公共汽車為交通工具的偏僻地方。那麼他去什麼地方呢?他跟誰有約會呢?這個人越來越可疑了。
進到烏爾克高街時,路障已經關上了。一陣鈴聲在夜裡,在某個地方響了起來。如果魯維爾決定下車穿過鐵路的話,羅平也就不得不驅車尾隨他。但是他沒有太擔心,因為貨車開過來了,又在一團煙霧中慢慢地開過去了。尾車走遠了,它的方位燈投到鐵軌上一片紅色的光。羅平踩著剎車,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方向盤。路障終於打開了,小公共汽車向前開去。它很快就穿過了貝斯蒂歐大市場的柵欄門。無疑魯維爾要在邦丹門下車了。
可是小公共汽車到了入市稅徵收處,停下來讓海關官員們上車,而魯維爾始終未露面。這是什麼意思?他還要走很遠的路?他是否發現被跟蹤了?羅平沒有時間再去做其他的假設,因為魯維爾突然下了車。然後繼續朝巴黎舊城牆的遺址方向前進。好在還有一些車子在行駛,羅平的車子才沒有引起秘書的懷疑。他走得很快,並沒有回頭看。也許他急於要穿過這個恐怖的地方。這些遺址的邊坡都翻起來了,到處如此,黑乎乎的、堆堆的,非常嚇人。在溝的另一側,是一大片菜園子和幾處木板搭起的簡陋小屋。郊區就是從這裡開始的。這就像是一塊陌生的土地,充滿了危險。最慎重的辦法是丟下汽車,因為在這塊靜寂的荒地上,馬達的聲音會顯得太響。羅平把它停在一條昏暗的街上,魯維爾就是從那裡消失的。不過他總能聽到他的腳步聲,為了追上他的獵物,他緊跑了幾步。
天空放晴了,巴黎之光很遠地散發的暗光能讓人不太吃力地辨識方向。魯維爾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羅平來到了呈昏暗隧道形的門廊處,它通向裡面的一個院子。房子可能就是舊時的驛站。荒蕪、沉寂。羅平沿著牆邊朝前走,同時側耳細聽著。他的手到處可以觸摸到澆注在牆上的大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