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第1/2 页)
沒有回應。
獵獵作響的風從書房敞開的窗戶一窩蜂湧入,裹挾著她倏然停在門口的腳步——依舊無人。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安靜的房間只能聽到她一個人的回聲,沿著死一般沉寂的牆壁反彈到她耳邊,還帶著克制不住的顫抖,滋生出令人驚懼的不安。
她的腳像被釘在原地,不敢上前。
許久,粘稠的禁錮撕裂一道口子,她終於得以緩慢地邁開步伐,顫著手,走到窗台。
高空之下站著密密麻麻的小黑點似的人頭,圍繞著一團破碎的模糊,像被分解的支離破碎的零件。
她木然地趴在窗台,向下看去,半邊身子都孤苦無依地懸在空中——那是一灘觸目驚心的鮮紅的血。
等她遲緩地意識到那裡就躺著她最愛的爸爸,濃郁的血腥似乎已經順著看不見的紋路一路蜿蜒而上,鋪滿她周遭整個環境。
她的手,她的衣服,她的腳下,全都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南浠在幾近昏厥的眩暈中閉了閉眼,身子有一瞬不受控地輕晃,朝空中懸得更深,一隻手還本能地緊抓著窗棱,另一隻手卻想要緩緩放開。
「浠浠!」
驚慌失措的聲音朝她耳中湧進,好吵。
她沒回頭。
她一雙死寂的眼依然緊緊盯著深不見底的地面,想要下去,問問那個躲在底下和她捉迷藏的爸爸,為什麼要不和她說一聲就把自己藏起來,留她一人。
她要去找他。
「小浠!」不等她鬆手,突如其來的巨大拉力將她從窗台上死死抱回,與此同時,獵獵作響的窗戶被人緊緊關住了。
是接到徐月華電話匆忙趕來的陳墨。
「小浠!你別犯傻啊,有什麼事我們一起解決,你還有我,有阿姨,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她耳邊迴響,細細碎碎,像割裂的模糊不清的字符,染濕了她身前一小片白衣。
南浠並沒有哭。
她只是怔怔望向緊閉的窗台,在被黑暗無聲湮沒的絕望里,仿佛看到了遠處逐漸消散的一團微光,許久,才收回一雙空洞的眼,直視著徐月華:「為什麼?」
徐月華無力地癱軟在地,想要抱她:「浠浠,對不起,媽媽也是才知道。」
「為什麼?」那雙養尊處優的手在即將挨到南浠時,被她冰冷推開,南浠死死盯著徐月華,一字一頓地重複,「我爸爸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你早就知道了對嗎?你不救他為什麼還要反過來幫他一起騙我!為什麼!」
「不,媽媽不知道,」徐月華急切解釋,「你爸只說要我看著你,什麼都別管,媽媽真的不知道他會這樣。」
「不知道?」南浠指甲狠狠掐進了掌心,「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回來找他!如果不是你攔著我,他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浠浠,你不懂。」徐月華悲憫搖頭,「你爸爸生意失敗,欠下了一大筆欠款,他是不想連累你,才會走上這條路。」
她嘆聲氣,想到好歹曾經夫妻一場的南慶海,流下了兩行清淚。
南浠無聲閉眼,尖銳的指甲將皮膚掐出了血痕:「多少錢?」
徐月華報出一個數字。
陳墨被這個遠超她想像的數字驚得捂住了嘴。
南浠是後來才知道,就在她數次抱怨爸爸忙得見不著人影的那一個月,他把所有能賣的財產全都賣了,也試圖靠借錢想要再撐一段時間,可依然沒能堵上窟窿,債主的逼迫和已經瀕臨抑鬱的精神雙重重壓之下,他終於走投無路,選擇以命來償還。
只給南浠留下了她現在在住的這一套房。
然而,即便如此,那些出爾反爾的債主們也沒打算放過南慶海留下的最後一點資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