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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一些經過長途艱苦跋涉的難民被允許住進了我們已經擁擠不堪的車廂。在這批難民中,有兩個失去了母親的小男孩和一個年輕的孕婦,她痛苦不堪,似乎快要生孩子了。醫護軍士長惶然無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每說一句話,都以&ldo;糟糕透了&rdo;開頭。
&ldo;糟糕透了,我們沒水了。&rdo;
&ldo;糟糕透了,我們的食物吃光了。&rdo;
&ldo;糟糕透了,我的上帝啊,這些孩子沒有母親了。&rdo;
&ldo;糟糕透了,這女的快生了。&rdo;
糟糕!太糟糕!糟糕透了!他那嘶啞而粗暴的聲音至今還在我耳邊迴響。我們的醫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們猜測,他或許還在城裡與納粹黨或軍隊的官員一道,尋找適合安置我們的地方,或許再搭建一所軍事急救醫院。我們在擁擠的車廂中逗留了太長的時間,我們絕大多數人深受傷痛的煎熬,毫無進展的處境讓我們有些氣餒。我們快沒水了,餐車早就關門停業了。就在我們迫切期盼醫療供給的時候,我們的軍士長卻在那裡重複&ldo;糟糕透頂&rdo;的總結性用詞。
其實,軍士長既希望給我們更好的照顧,又希望幫助那幾個可憐的孩子。他把那位孕婦移送到另外一列車廂,那裡有張小床,是一名剛剛死去的士兵騰出來的,一些當地消防站的孩子來收拾了他的屍體。據說,那名士兵死前傷口已經腐爛了。
最後,一名醫護人員按捺不住,他決定自己採取行動,他離開火車,向我們保證一定回來。他的離去讓我感到不安,我覺得自己被拋棄了。他離開的時間越久,我的這種感覺就越強烈。那天深夜,他終於回來了,安慰我們說,很快就會有水和食物了。2月13日一大早,天還沒有亮,我們就被車廂的晃動搖醒了,火車終於出發了,車廂的顛簸讓我們的痛楚明顯加劇了。
第一滴血(7)
那位醫護人員解釋說,我們的火車還掛了另外一列軍事醫院列車。由於敵機的轟炸,那列火車的機頭壞掉了,也可能是被火燒毀了,結果所有車廂的傷病員都被困住了。由於他們的車廂掛在了我們的車後,火車經常前移或倒退,猛然間的牽引和拖拉影響了我們絕大多數人的傷勢。只要火車震動或急剎車,車廂里就是一片罵聲。
最後,所有的車廂都掛好了,醫生也回來了。我們被轉移到德勒斯登郊外的一個鐵路樞紐站,離城大約有15~20公里遠。我們得知了火車前進的方向,或多或少地有些不安。火車正開往開姆尼斯,那裡是一座工業城市,一直是盟軍轟炸的空襲目標,但是事實上,這次轉移卻把我們所有人救出了火海。
在火車朝南開出大約20公里後,我徹底醒過來了,而且清楚地聽到持續不絕的空襲警報聲,警告市民敵人的飛機正在逼近。
&ldo;那是不可能的!&rdo;車上的一個傷員高喊著,&ldo;他們不能轟炸德勒斯登!&rdo;
&ldo;可能是蘇軍!聲音是從東面傳來的。&rdo;另外一個人補充說。
但是我以為,&ldo;他們在襲擊德勒斯登之前一定會先炸掉布雷斯勞。&rdo;
&ldo;布雷斯勞沒準已經是一片廢墟了。&rdo;
&ldo;我可不希望那樣,我有好多同學還留在布雷斯勞呢!&rdo;
我焦急地聆聽著,覺得自己身上的肌肉也繃緊了。很快,遠處一片飛機引擎的嗡嗡聲很快變成了讓人顫抖的轟炸聲。我幾乎可以想像得出,德勒斯登城上空一定布滿了敵機組成的方陣,同時,我還聽到一些高速飛行的飛機交錯飛行時發出的聲音。我們猜想,德國戰鬥機一定已經起飛了,正在空中頑強地抗擊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