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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倪澈不得不停下動作,用紗布巾幫他擦拭青筋暴起的額角滲出的一片片冷汗,低頭親吻他的臉頰以示安慰和鼓勵,然後繼續她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輕快的手法迅速縫合。
直到最終將一條彈力創口貼在新縫合的傷口上粘好,倪澈才呼出一口氣,飛快地將染血的器械和廢物丟進托盤,扯掉手套,蜷起膝蓋將臉埋在臂彎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景澄吐掉嘴裡的紗布卷,撐著身體來拉她的手腕,又被倪澈一巴掌按回去,&ldo;不許動,還想再縫一次嗎?&rdo;
&ldo;過來,陪陪我。&rdo;景澄將她拉到身邊躺下,伸出一條手臂給她當枕頭,&ldo;被你扎來扎去的是我,怎麼反倒你自己哭成這樣?就這麼心疼我受苦嗎?&rdo;
&ldo;不是啊,我是被我自己的針線活兒丑哭的。&rdo;倪澈看到床單上幾乎被他流出的汗水洇出了一個人形水印來,&ldo;你不是說這裡喊破喉嚨都沒有人聽見嗎,那你剛才疼了怎麼不喊呢?&rdo;
&ldo;我不能在你面前那麼丟臉啊,別哭了好嗎,就算你在我身上縫出一隻大蜈蚣來我也不介意,你給我縫的,我會帶在身上一輩子。&rdo;
幫他換衣服的時候,倪澈吃驚地發現他前胸後背上大塊大塊的青紫淤痕,這些,也是倪焰派人幹的嗎?
景澄飛快地拉下衣襟,&ldo;沒事,這些是被我爸打的,就是看著挺嚇人,親爹打兒子還能用多大勁兒?&rdo;嗯,當然是拼盡全力了。
倪澈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臉頰緊緊貼在景澄的背上,&ldo;可是我還是很想哭啊,景澄,你是來給我使苦肉計的嗎?&rdo;
景澄轉過身,抻著勁兒將她壓在床上,&ldo;是美男計。他打我幾下出出氣就沒事了,你看我現在還能跑出來看你,明天還可以回去破案,如果我不是他親兒子,咱們倆的頭像早就貼滿大街小巷全城通緝了。
我什麼都不會逼你的,你想說的和不想說的,我都會一點一點查到,只是時間問題。&rdo;
倪澈的身體微微一顫,絲絲寒意沿著脊背爬上心頭,只是時間問題……
景澄探身拉開床邊櫃的抽屜,拿出一隻淺粉色皮紋後殼的手機,&ldo;還記得這個嗎?&rdo;
倪澈當然記得,這是她七年前用過的那部手機,獨一無二的後殼是倪浚從義大利手工皮匠那裡特別定製的,全世界再沒有第二個相同的。
只是細看的話,手機機身上除了屏幕是完整的,別處都帶著幾不可查的裂縫被仔細修補過的痕跡,右上角靠近攝像頭的位置還有一塊米粒大小的三角形缺失。
當年是她親手將這部手機從人民醫院住院樓的七樓丟了下去,本以為它已經和她當時的心一起摔成了碎片齏粉,卻沒想到它還有一天能夠重新回到她手裡。
倪澈此刻比最初在如夢般的混沌中見到這個房間還要震驚,她輕輕按下開機鍵,手機居然叮鈴鈴傳出了開機音,屏幕上也閃現出景澄當年特意為她編輯出來的開機畫面,兩個線條簡潔的小人兒,一個坐在樹下戴著耳機聽音樂,一個垂立在旁邊被微風拂起裙角。
&ldo;你……怎麼做到的?&rdo;
&ldo;你看看,裡面的照片和簡訊大部分都還在的。&rdo;景澄的拇指擦掉她滑下的一串眼淚,&ldo;我蹲在樓下撿了一個晚上的碎片,還是沒能全都找回來,後來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把它修好,裡面換了一些零件和線路板,但都是我儘可能自己做的,為了弄這個我還特意跑去鯨理工蹭了人家大半年的集成電路。他們學校男生那麼多,還有一群女生跟我要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