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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臨床的楚輿，大約是空調開得低，對方裹著被子蜷成一團，露出小半邊側臉和密茸的睫毛，看著有些孩子氣。

他不禁嘴角一翹，摸出手機去了衛生間。

林綠畢業後陸陸續續嘗試了幾份工作，不是工資太低，就是&ldo;我們公司有兩個領導，一個年紀可以做我爸，一個年紀可以做我舅，做我爸的那個喜歡深夜讓我同他去加班，做我舅那個喜歡深夜問我餓不餓，邀請我去他房間吃飯&rdo;，總之都不盡人意。

現在這個的工作是在林曜他們公司做企宣，林綠照例抱怨了一通領導有多變態難搞，林曜半眯著眼回道：&ldo;要不我跟叔叔說一聲，再給你換個清閒些的崗位？&rdo;

&ldo;不要。&rdo;林綠想都不想便回絕道：&ldo;那是你爸不是我爸。&rdo;

&ldo;那也不是我爸。&rdo;

平心而論，繼父待他們娘倆是不錯的，也給姐姐安排了工作，可謂是仁至義盡了，可林綠這麼說，林曜就是有些莫名地惱火。

林綠見他語氣不對，趕緊直奔主題道：&ldo;怎麼楚輿變成你助理了啊？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我看你都在舞台上露腚了，姐給你買條褲子唄。&rdo;

&ldo;我謝謝你啊，萬年鐵樹開花了。&rdo;林曜貧了一句，當即明白過來。

原來，林綠在看到自己的新任助理，竟然是她傾心已久的那個淘寶老闆，便按捺不住近水樓台先得月之心，來找弟弟旁側敲擊營造機會來了。

姐姐又將話題繞了回來：&ldo;你……和那個楚輿，你們怎麼熟起來的？我在他家買了那麼多化妝品，他都沒跟我聊過幾句。&rdo;

&ldo;就這麼熟的，他要找工作，我們這兒福利待遇都不錯，我就搭了個線。&rdo;林曜搜腸刮肚地找著藉口。

&ldo;那，等你回來，把楚輿一起叫出來，我們仨聚聚？&rdo;

林曜心裡哽了一下，姐姐喜歡楚輿，這事他一開始就知情的，醞釀了這麼久，卻好像還是難以消化。

&ldo;那等我回來聯繫你。&rdo;他打個馬虎眼兒，道：&ldo;馮哥叫我們了，一會兒還有個採訪，不聊了。&rdo;

掛了電話，楚輿已經醒了，正站在床邊換衣服。

林曜走過去，眼睛不著痕跡地從對方□□的上半身掠過，道：&ldo;把你吵醒了？&rdo;

&ldo;沒。&rdo;楚輿搖搖頭，又看了一眼窗外，憂心忡忡的樣子。

他知道他是在擔心昨夜放走的那隻三足鳥，卻又隱隱有些苦澀‐‐楚輿這個人，似乎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十分冷漠，對動物反而比人更上心。

林曜笑了笑，道：&ldo;要不先去吃點東西。&rdo;

為了避開同住在酒店裡隊友和公司同事，兩人沒有吃酒店自助，而是步行下樓解決。

天有些陰陰的，空氣粘濕悶熱，林曜看了一眼天色，猶豫要不要去前台借把傘，一個不明物體從高處擦著他的鼻尖墜下來。

林曜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了那事物，臉上有溫熱粘濕的觸感，像是血。

一旁楚輿&ldo;啊&rdo;的一聲，痛心和憂懼之情從雙目直透而出，林曜一側頭，本以為是楚輿是擔心自己，正還想說沒事，再一低頭看手上的東西，不由得也呆住了。

是那隻三足鳥。

它的兩邊翅膀都被折斷，黑褐色的血跡和羽毛黏在一塊兒，在風中微顫著，烏黑的眼珠像是凝固了，朱紅的鳥嘴垂在林曜掌中，仿佛一個故事還未講完，就被人生生扼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