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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總是把字記混,所以開始反著記憶文字,把對的記成錯的,再經由大腦把錯的改成對的。但還是經常會把「一定不要」看成「一定要」。
可以看懂記敘文,說明文不行。外婆就會將說明文改成記敘的形式,在睡前繪聲繪色地講給她聽,加深她的印象。這讓倪末有了睡前聽姥姥講故事的習慣。
學英語仍然很困難,「saw」看成「was」,看完一篇閱讀完全不知道講了什麼,只能把長句截成短句,反覆讀,反覆地進行心理暗示。
學了就忘,也看不懂自己的筆記,只能讀出聲,有時候要把字換成日常的物品。
背不出數學公式,漏看初始條件。到高中卻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脈,理科成績突飛猛進。
文科也有進步,閱讀上帶來的出錯率逐漸減少,但無法完全消除。要反覆檢查,偶爾要走出去散會兒步,清空腦子後重新檢查才能看出錯誤。
大學時她計算機的屏幕比別人大,字體也比一般的大,有時要用好幾塊屏。寫程序很困難,要在心裡把每個字母念一遍,改錯的時間是寫的時間的十幾倍,寫一點就要檢測一次。後來工作,通宵改錯跟檢測是家常便飯。
讀寫障礙是會影響終身的,不同階段產生的影響也會發生變化。
從初中開始,到結束h司的工作,倪末花了將近十五年的時間努力克服這個障礙,雖然沒法徹底消除,但有時候她自己也會忘了患有這個毛病。
只是好景不長,不工作之後,她的障礙也跟隨著生活中的困擾重新找上了她。
好像只有寫字跟不愛說話這兩項還保持著從前的樣子,她苦練了很久的字,已經產生機械記憶,所以並沒有生疏。不說話是因為從小害怕表達,必要的時候開口,也力求使用極少極簡單的字句。
她又像以前那樣看不了電影,尤其是外文電影,這對她來說很吃力,往往她還在反應前一句台詞,後一句字幕就已經蓋了過去。
不怎麼收拾自己的屋子,因為整理東西對她來說有難度。
她的駕照也考了很久,好不容易拿到,因為方向感差,又常出大大小小的車禍事故。附近的交警都記得她的車牌號,私下裡聊起這個開車技術稀爛的大美女,會用車牌號「2046」來代替她的名字。
而倪末始終記不清人名,經常把交警的名字弄混,好不容易想起,話分明到了嘴邊,開口卻又喊了別的。
把沈識寒的名字寫錯,屬於她常犯的錯誤之一。她隨身攜帶筆記本,就是想要記下一些重要的事情,好時不時翻出來進行記憶。
那份錯字連篇的合同,雖然錯得有些離譜,其實也在正常範圍之中。
後來在餐廳里,她通過沈識寒的論文知道他是自己名義上的師兄,他忽然要她幫忙打字,她很緊張,卻不想拒絕。她打字時候如果發現輸入法打不出,基本可以確定是打反或打錯。
也是那次開始,沈識寒慢慢意識到了倪末在閱讀上的缺陷。
倪末開車實在太差勁,頻繁地轉錯方向,沈識寒起初很惱火,後來都故作鎮定地指揮她在下個路口轉回去,幾次未果後,他又決定反著來,沒想到真發揮了作用。
那次在他宿舍,他在手心無意寫了「胖」的鏡像字,她竟然直接認出來。後來他故意考了她幾回,發現她確實很容易就把鏡像字認出來,比如把撇寫成捺,豎折彎鉤拐錯邊,這些錯字在她眼裡反而是對的。
倪末的死記硬背也讓他進一步確認她的障礙。他去查了很多相關資料,看了電影,之後給她補課,儘量從空間上拆解知識點,或者給她畫圖。他做得並不明顯,說他教喬伊就是用這些旁門左道。
此刻倪末的反應也印證了他的做法並沒有被她看出來。
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