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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大常看見,老太太。樓下就兩個燒煙的。&rdo;
&ldo;那兩個是下人?&rdo;
&ldo;兩個燒煙的也整理房間,遞遞拿拿的。&rdo;
&ldo;還有姨太太,不會不方便麼?&rdo;半笑半皺眉,又好笑又嫌惡。
&ldo;衣服是拿到樓上洗的。&rdo;何干補了句,似乎就情有可原。
&ldo;你一定聽見了什麼。&rdo;何干不能上前,所以雖然是低聲說的,卻像是舞台上的低語,遠遠的傳了出去。
&ldo;我們都在樓上,老太太,燒煙的都是男的,不大常看見他們。&rdo;
&ldo;不是說有一個還會打針?&rdo;
何干也低聲答道:&ldo;不知道,老太太。&rdo;
&ldo;我就擔心這個。抽大煙是一回事,嗎啡又兩樣了。&rdo;
&ldo;要是老太太下回見著了,倒可以說兩句。我們做底下人的是不敢說什麼的。&rdo;
&ldo;噯,老何!我只是伯母,伯母能說的也不多。你們太太也該回來管管了。&rdo;
&ldo;是啊,太太回來就好了。&rdo;
&ldo;這可不是說著玩的,老何。那麼年輕的人,一輩子還長著呢。&rdo;
&ldo;可不是哩,老太太。&rdo;
&ldo;噯呀,老何,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操心。將來叫我拿什麼臉見他母親?&rdo;她不想說等她死後。
何干知道她也只是說說,跟榆溪的母親素來也不往還。至少從她口裡打聽不到什麼。現實是何干真的知道的不多,也不想知道。碰上這種時候就可以老實的說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會為了亂說話而惹惱了老爺。
&ldo;只希望老太太能說句話。&rdo;她說,傷慘的笑著。
&ldo;讓那個男傭人給姨太太打針,也不看地方。&rdo;老太太著惱的說,&ldo;她也吃大煙吧?&rdo;
&ldo;我們不知道。&rdo;何干低聲說,像是剛說了什麼秘密。
&ldo;一定也吃,才會帶壞了他。&rdo;老太太嘆氣,&ldo;還虧你們這些老人來照顧孩子。&rdo;問話完畢便向孩子們說:&ldo;去玩去吧。要什麼東西跟他們要,家裡沒有的就叫人買去。&rdo;
榆溪來了半個鐘頭,何干帶著孩子在屋子的另一處。他從不帶老七來,怕她受不了新房子的規矩,新房子裡姨太太們都是安分守己的。榆溪和老七有自己的朋友,不過他要她跟她的姐妹們都不來往了,因為她們還是堂子裡的。他本人也跟朋友漸行漸遠,想安頓下來,儉省度日,所以才不要小公館,搬回家來住。這一向見的人也少了。老七也不能跟男人調笑,惹他妒忌。她很高興能哄得他花大錢,像是過年去賭錢。兩人志同道合,孟浪魯莽,比什麼時候都要親密。有個朋友正月里終日不閉戶,他們天天去,債台高築,終於吵了起來。
她照堂子的規矩活動都在裡間,沒有興趣向外擴展。大理石面的黃檀木五斗柜上擱著進口的銀盥洗用具,每個堂子裡的姑娘都有:高水罐,洗臉盆,漱盂,肥皂盒。她在中央的桌子吃飯,梳妝檯鏡里倒映出她的身影,斜簽著身子,乏味的撥著碗裡的熱茶泡飯。堂子裡的姑娘吃得很簡單,只有幾樣滷菜或是鹹鴨蛋。她也只知道這種生活。榆溪菸癮過足了,從煙炕上起來,同她一齊吃飯,像獨獲青睞的客人。日子像是回到了過去,賓客都散了之後的一刻溫柔,靜靜坐下來吃滷菜粥或茶泡飯。有時鴇母也一塊吃,他也不介意,覺得像一家人。連丫頭也曾沒規矩的坐下來跟他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