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第1/2 页)
太陽升向穹頂,教室後排靠窗的幾張課桌上光芒閃爍跳躍。
聞溯沐在這光芒里,側臉英俊冷淡。
他不是那種做事一板一眼的學霸,坐得非但不端正,反而很閒散,靠著椅背、蹺起一條腿,書斜放在課桌和腿之間,筆有一搭沒一搭轉著,將手指襯得格外好看。
江逾白克制著目光,徑直走回自己座位。
他身上熱烘烘的,把周遭的溫度都蒸高了一些,坐下後仰起頭,咕嚕咕嚕往喉嚨里灌冰水。
聞溯抬眼時,他正好喝完水趴下去,鴉黑的發尾覆著白皙的脖頸,脖頸上掛了幾顆汗珠,折射出驚人的光。
江逾白打算接下來的兩節課都睡覺。
畢竟睡覺是調整心態的最好辦法——一旦睡著,不管是尷尬難為情,還是尷尬難為情得想死,就都感覺不到了。
他把腦袋擱在課桌上,閉上眼。
可從前一聽見講課聲就陷入昏迷的人,這會兒卻怎麼都睡不著。
不習慣。
後面多了個人,空調風都不直接往他身上吹了,非常不習慣。
明明昨天都沒事的,但現在他覺得周圍的空氣里有小針在扎他。
那個人寫字的聲音,翻書的聲音,每個動作所發出的聲音都往他耳朵里鑽,吵得很。江逾白甚至精準地捕捉到聞溯轉筆失敗了一次,彎腰下去撿。
過了一陣,聞溯還被抽起來答題。
少年人嗓音低冷,像噹噹啷啷落進陶瓷碗裡的冰。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往江逾白腦子裡撞,撞出咕嚕嚕一連串泡泡。
不知道別人是學神,起來回答問題相當於耽誤人家自己刷題嗎?江逾白悶悶不樂地把腦袋往手肘里埋。
一節課四十分鐘,他苦苦掙扎兩千四百秒,依舊沒能成功入睡。
講台上的老師說下課的瞬間,他決定離開這片苦厄之地,去藝術樓尋找清淨。
二中的藝術生很多,民樂西洋樂聲樂美術編導播音主持戲劇各種類型花樣百出。一進藝術樓,就聽見練美聲的同學在開嗓;上了二樓,薩克斯正伴著古箏小提琴。
江逾白學的是大提琴,琴房在三樓。
學校里學這門樂器的人少,因此每個人都能獨享一間琴房。他走進屬於自己的那間,深深呼吸之後,迅速利落地塗松香、校琴弦,用巴赫舒伯特莫扎特思考人生。
音樂使人寧靜。
g小調第40號交響曲是多麼悠揚動聽。
江逾白閉著眼睛演奏第一樂章,丟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嗡——
嗡嗡——
一聲接著一聲,眨眼的功夫,手機里就堆了六七條新消息。江逾白把手機撈過來一看,是秦越和段錦綾在他們三個人的小群里逼逼。
【我滴江,大消息,7班的張千彩準備給聞溯告白!】
【我滴白,爆炸消息,7班的班花張千彩準備今晚給聞溯告白!】
【必須阻止!】
【必須扼鯊!】
【不能讓她得逞!】
【搶先告白,把聞溯拿下!】
江逾白:「……」
這倆混帳不好好上課,關心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江逾白面無表情回了個「練琴」,面無表情關掉震動,面無表情把手機屏幕翻向下,重新拿起琴弓。
深呼吸,繼續感受寧靜。
莫扎特的樂曲又一次響起。
下午5點10分,第四節 課的下課鈴打響,晚飯時間到。
江逾白終於停止和巴赫莫扎特海頓的單方面交流,擦掉指板和琴身上的松香灰,把琴收進琴盒,甩甩手腕離開琴房。
在現代青少年的血管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