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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峰一伸手,從蔣順治手裡把還沒攥穩的照片搶過來,二話不說,嚓嚓就給撕碎了,甩手扔到地下。
蔣順治紅了眼,歇斯底里喊道:「莊峰你也太欺負人啦!」
這句話就像一個被觸動的開關,馬上,莊峰、鬼子、阿英、畢彥,甚至一直渴望表現一把的老筢子,都像聞到同類身上血腥味的狼一樣,蜂擁上來,冰雹樣的拳腳傾瀉下去。蔣順治被淹沒了,只有孤單的叫喊聲從密密麻麻的打擊的羅網裡突圍出來,又撞到新的打擊上,在空氣里破碎了。
我喊著莊哥莊哥,一邊拉莊峰,好一會兒他們才住手。
「媽的,跟我叫號兒是嗎!」莊峰余怒未消地威脅。
蔣順治頑強地抬起頭來,我看到他的眼角淤青,臉已經變形,像個怪物。我當時心裡有些悸然。
莊峰又連踹了幾腳:「還那樣看我?不服氣是嗎?」
蔣順治嘴動了動,沒有出聲,只是用力拿胳膊支撐著身體。畢彥照他後背來了一下:「莊哥問你話呢!」老筢子好容易能給莊哥「踢腳兒」了,當然不放過上鏡的機會,狠狠抽蔣順治兩個嘴巴道:「你還嘴夠緊,玩鐵樹不開花是嗎?」
蔣順治終於說了一句:「大哥我開花,我開花……」然後痛心疾首地匍匐在鋪上,連呻吟的聲音也沒有了。
莊峰踢了他屁股一下,然後吩咐:「『強姦』、老筢子,弄廁所給他洗臉。跟我玩這個,也不看清我是誰,你眼瘸?!」
拖死狗一樣,老筢子和「強姦」把蔣順治拉廁所去了,我聽到裡面傳出斷續的呻吟,還有老筢子有意高聲的警告:「跟莊哥叫板,你也太不識相啦,打的還輕!」
終於,我在這個瘦小的安徽「壞分子」身上,感受到了反抗的力量,也在他身上,看到了反抗的後果。
莊峰招呼我們:「咱玩咱的牌,真他媽掃興,我早就說這傻逼是一刁民,沒錯吧?」
我看著廁所那裡,擔心地說:「莊哥,沒事吧。」
「死不了。」莊峰大咧咧地說。
批評與自我批評
我跟莊峰探討過,說為一張破相片,就把「安徽」砸成那樣,值當嗎?莊峰說監管單位就這樣,事無大小,要是主事的瞅你順溜,你就是操他祖宗他也不管你,要是看你礙眼了,哪怕你放個屁,也可能被折騰出屎來。就這樣,愛服不服。
如此,只能賴蔣順治自己倒霉了。誰讓莊峰看他不順眼呢?
蔣順治被砸的當晚,莊峰命令他睡在廁所和鋪板中間的地板上,說是讓他「反思反思」。反思了一夜的蔣順治,早上起來的時候精神委靡,莊峰對阿英說:「你辛苦點,白天給我盯緊點,讓他牆旮旯撿豆子。」莊峰應該是防備蔣順治「諜報兒」,也擔心管教發現蔣順治的變形臉兒。
因為狀態不佳,蔣順治的豆子破天荒地沒有撿完,又被莊峰拿笤帚把狠狠打了一通,晚飯也被剋扣了。
晚上蔣順治餓著肚子,一個人在昏黃的燈下撿豆子。三胖子湊跟前剛想幫他撿,就被莊峰罵了回去:「你喜歡干是吧,明天多分你一包!」
三胖子坐回鋪上的時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得出,剛才他想幫蔣順治,絕對不是古道熱心,而是覺得曾經受惠於人,不好意思不援手,現在莊哥一發話,就袖手旁觀得名正言順了。
好在幾天沒有出問題,蔣順治的臉形也基本復原了。晚上莊峰喊:「安徽。」
蔣順治走過來,站在莊峰面前,沒精打采。
「這兩天反思得咋樣了?服氣嗎?」
「服氣,莊哥。」
「聽你說話的語氣還有點態度啊?」莊峰啪啪啪輕聲打著蔣順治的臉蛋兒。
「我沒態度,莊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