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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有一個看似微笑的表情：&ldo;你為之服務的人，就是欺負人的人。而你要對付誰，比如說阿手吧，只要宣布他是你的敵人就好了，很方便。&rdo;

&ldo;我不是！&rdo;阿手立刻申辯，但沒人理會他。

湖藍微笑：&ldo;好極了。早煩了你那副我不是共黨的熊樣。&rdo;

&ldo;是信仰堅定的共產黨。但首先是還有良知的人。&rdo;零說。

&ldo;這樣就好辦很多了。&rdo;他在氣氛最緊張的時候掉頭回了自己桌上，似乎要吃飯，但是也不吃，就用筷子戳著自己的菜。

零在吃飯，一口窩頭一口粥，湖藍在戳著自己的菜。大堂里只有這兩個人的聲音。

阿手父子無聲地坐下，並希望儘量被人忘卻。

&ldo;凌……&rdo;湖藍開口，在想什麼，卻又不說，開始往嘴裡塞了點菜咀嚼，他自己是個性急的人，但他不反對讓別人著急。

零手上的窩頭一下掉到了桌上，因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這樣當面叫過他，那是卅四。這個音節如此隱秘，以致湖藍叫出來的時候，零的眼前都開始發黑。零是自己的代號，也是自己最後的身份。最後的身份表示在行動中儘可能不用，因為零一旦暴露就會掀起軒然大波。抓到零或者殺掉零，在軍統內部給出的賞格僅次於修遠。這次行動，除卅四之外只有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儘管自己並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如果有人叫自己零，要麼準備好絕對地信任他，要麼該找個儘量痛快的辦法死掉。零擦了擦汗，這裡並不熱，整個大堂里只有他一個人流汗。他撿起掉在桌上的窩頭，慢慢地掰下一塊，放進嘴裡，卻沒去嚼。

阿手奇怪地看著他。

湖藍終於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ldo;凌琳是你什麼人？&rdo;

零掩飾著自己的訝然，快跳出胸腔的心臟慢慢回到了原位。他開始慶幸，如果同桌的阿手是個軍統，那麼他該算已露出破綻。

&ldo;不認識。&rdo;零說。

&ldo;不認識？&rdo;湖藍笑了笑，&ldo;紅色劇社的客串演員，在延安待了不到一年，某月某日你們在北郊荒山偷情，被延安反特部門抓獲。&rdo;

&ldo;泛泛之交。我快忘了。&rdo;

&ldo;很會保護人嘛。你怕關心她給她帶來禍事？&rdo;湖藍刻意停頓了一下，他想好看零的反應，&ldo;她是我們的人。&rdo;

&ldo;胡說八道要有個限度。她跟你我的世界沒有半點關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大家都一樣，你騙不過我，我也瞞不過你。&rdo;

&ldo;對不起，光想讓你吃驚來著。你自稱信仰堅定的共黨，其實堅定的首先是你這個人。&rdo;湖藍真是一副道歉的樣子，&ldo;其實她是上海大亨簡執一的獨生女兒，她的名字也不全然是假，真名是簡靈琳。她跟這事沒有關係，早幾天已經過關，現在可能已經回到上海。你知道，沖她的父親，我們並不想盲目樹敵。&rdo;湖藍笑得甚至有點友善。

零也只好點了點頭：&ldo;謝謝。能知道熟人的消息還是好事。&rdo;

&ldo;那現在來說你吧，李文鼎同志。你於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五日，雙十二的前一個星期到達延安，認真地說是爬到了延安，目擊者還以為是長征沿途埋下的死人還魂了。你住進了紅軍醫院，兩星期後就從醫院消失了，一個月後小學教師李文鼎出現在延安，無黨派人士，無政治傾向，共產黨人覺得你沒什麼上進心，保守派覺得你太多新派思維，你跟人不親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