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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禪七培訓時,號稱已經開悟的師傅說,&ldo;你不要多想,罪孽就是修行的台階。&rdo;這話就溫情了點,好歹給潘文秋指出了彼岸所在。
可潘文秋還沒過河呢。她雙手按在肚子上,回憶著從ct片子中看到的器官模樣‐‐這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與生俱來的,但她從來沒認清楚那是什麼形狀,它有什麼喜好,就稀里糊塗地交出了使用權。明天,就要卸下它了,按照醫生說的,潘文秋會加速衰老,會內分泌進一步失調……醫生說了一堆她半生不熟的詞語,但沒能幫助潘文秋理解,子宮,對女人而言究竟是什麼?
潘文秋被這個問題糾結了三十年:如果她有罪孽,那麼這一切的肇始究竟是她的子宮,還是1991年秋天她和陳將軍相親時倉促的那一面?
不想了,任它割了吧。潘文秋深吸一口氣,笑著對二姐道,&ldo;要接孫子放學了,二姐你快回去吧。我也找了護工,很方便的。&rdo;
要不是欠了二姐一大筆錢,潘文秋也不會把遺囑公證發給她,示意二姐放心,如果自己走了,鈔票還是會還的,就等定期存款到期呢。
二姐馬上刨根究底,追到了醫院。她也沒提借款的事,只是看著潘文秋眼裡有說不出的心疼‐‐&ldo;要手術了,也沒個人陪著。&rdo;
潘文秋卻覺得清靜,這些年吃齋念佛,養出了她心裡一股淡然的勁兒,除了面對孩子時,她覺得自己什麼事都能扛住,都能慢慢解決。她不委屈,也不悲哀。查出來這病後,雖然失眠了好幾天,潘文秋左思右想,只覺得對不起的只有孩子:一個是被她手按在口鼻處抽搐到無力的將養,一個是被沉重的家庭負擔束手束腳耽誤了三十年的將生。
甚至她覺得,這是放下一切的好機緣:放下那個鬼魅一樣的念頭,放下她對將養的自責,放下她對將生的徒勞管教,該她償命的話,就讓自己在手術台上離開。不到她償命的時候,她回家會加倍禮佛,陪著將生過幾年安靜日子。
送走二姐,躺著的潘文秋閉上眼,臨時找的護工卻喊她,&ldo;大姐,把晚飯吃了吧。&rdo;
潘文秋無奈地睜開眼,&ldo;算了,反正晚上最好別吃。&rdo;護工不便宜,但是做事不機靈,睡在她身邊兩晚上磨牙打呼一刻不停,潘文秋甚至想,乾脆辭退了吧。
這一忍就到手術前,念頭吊著吊著就放下了,就退讓了,就和她這輩子一樣,稀里糊塗得過且過了。
護工坐下津津有味地吃晚飯,邊吃邊和潘文秋聊天,&ldo;你女兒什麼時候回來?&rdo;
潘文秋說還有幾天,再說,她回來不回來,你這麼關心做什麼?你又不認識她。&ldo;再說&rdo;的後面,潘文秋忍住了,重重閉上眼,示意自己不願意搭腔。
可是睡又睡不著,身邊又非常吵,潘文秋想起來去走廊透透氣,她睜開眼,看到個意想不到的人‐‐賀薔。
&ldo;你……怎麼在這?&rdo;潘文秋很驚訝。
同樣穿著病號服外套羽絨服的賀薔舉起手,&ldo;前段時間和人拉扯,骨裂變骨折了。&rdo;她說反正自己也沒辦出院手續,還找醫生續了住院,這不是下午做ct時看到一個人像你嘛,我就留了個心眼跟來了。&ldo;我們住同一棟樓,我在十一樓。&rdo;賀薔說,她沒有化妝,臉瘦了圈,淤傷基本消退,顯得黑眼圈更深。但儘管如此,賀薔還是清麗的。
潘文秋傻了眼,&ldo;將……&rdo;她想說將生還去成都找你了呢,這個冤大頭。轉念一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