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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腳踩過薄薄的雪,發出細細的砂礫摩擦似的聲音。
蘇明鞍說,「你想殺的人都殺了,陳蓮洲,寧遠王,許邑,都死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站住。」
楚歇眼神橫斜,暗衛一躍而下板著段瑟的身子,掐住她的下顎將臉露出給城樓下的人看。
蘇明鞍的腳步戛然而止。
「她……」
冷風吹起細雪揚起一片白沙,楚歇被寒氣吹動肺腑,扶著城牆用力咳嗽著,這一次的咳嗽震動肺腑,幾點血沫濺在腳下的白雪上。
嘴角的血被他悄無聲息地擦去。
神色淡然地看著城門下,「你看看清楚,她是誰。」
說話間喝出些白汽,遮住那雙寂靜叢生的眸子。
形勢逆轉,蘇明鞍嘴角的笑意一點點淡去,反倒是楚歇扶著深褐色的城牆皮,將殷紅的唇裂成一個森寒詭譎的笑意。
「蘇太傅,趙將軍,看清楚了。」楚歇眼底斂起最後的光芒,手揪著段瑟的一縷頭髮將人拉得近些。
趙靈瞿顯然並不大認得段瑟。
可是蘇明鞍卻連退數步,未曾說什麼,但眼神的僵冷正中楚歇下懷。
「這是?」趙靈瞿不明白蘇明鞍為何忽的沉默了。
「哦,趙將軍不認得啊。這個女人就是當今陛下的生母。」
楚歇低笑一聲,陰惻惻地看著那個女人。
「月氏國最後一位公主。」
因為生下江晏遲,僥倖活下一條命的最後一位月氏皇族遺孤。
「我和許純牧罪無可赦,難道她就該活?」
楚歇如今只能賭一把。
就在剛剛的馬車上,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蘇明鞍謀求四朝,明明恨極了沈棄安,也恨極了大魏。
卻依舊選擇投靠宣和帝,洗去自己月氏人的身份也要活在上京城,甚至在永安之亂平息後一步一步往上爬到太傅的位置。
又害死宣和帝,操縱昌平帝為傀儡。
到如今,昌平帝又死了,他扶持著江晏遲。
他一定有想做的事情。
謀算了三朝,都未能達到。
他是月氏人,月氏當年被滅國滅族,王族之中唯剩下一個年幼段瑟活著。若只剩一位公主,蘇明鞍何苦如此謀求半生。
楚歇轉眸看著身後年輕的趙將軍。
趙靈瞿。
他和許純牧同歲,也是永安十三年出生。
他是月氏王庭里未能殺盡的遺腹子。
第88章 首發晉江
就像許邑洗去許純牧的身份,將他藏在北境。
蘇明鞍洗去這位月氏皇子的身份,借著趙家的勢將他藏在西境。
這個趙靈瞿,他是段瑟的親弟弟,是江晏遲的舅舅。
所以江晏遲一定不會幫自己。
就算知道真相,他也一定會站在趙靈瞿那邊。
因為趙靈瞿是他的親人。
也正因為趙靈瞿的存在,蘇明鞍才苦心孤詣數十年,紮根大魏,服侍著仇敵的後代求取無上的榮華與權柄。
從江晏遲出生起,他就已經決定扶持這個孩子當皇帝。
利用自己掃清舊太子黨羽,欠下一身孽債,終得逆天改命,為這個冷宮中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鋪平成為太子的前路。
可宣和帝病逝後,昌平帝並無實權,北境寧遠王與許邑兵權分立,他縱使操控著這位無能的皇帝卻也根本無力於實現他的目的。
他要一位有月氏血脈的孩子當皇帝。
並且需要這位皇帝掌有一定實權。
這樣他才能借著這位皇帝,調動大魏西北二境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