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第1/2 页)
在傳說中,人在快死去的時候,生平軼事會在眼前走馬觀花地重映一次。越是不可磨滅的記憶,就會占據越大的篇幅,就跟播電影差不多。
魔族人同樣有這種人形攝像機一樣的功能,只不過,他們稱之為神識。
神識不一定要在瀕死時才能展露出來。當身體虛弱,或是主動卸下抵抗的時候,神識的壁壘也會隨之減弱。如果對方恰好是個力量比自己更強悍的人,那麼,讓其入侵自己的神識簡直輕而易舉。
當然,每次被外人進入神識,那滋味就好比腦髓被一根針攪渾,非但很不舒服,心中所想,還會被看得一清二楚。一旦對方有心作弄,搞不好,自己就會變成傻子。
所以,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壓根兒不會有人願意把這重要性堪比身家性命的神識袒露給別人看。
扼在脖頸上的五指一松,穆笙摔落在地,捂著脖子,粗喘著大咳起來,貪婪地大口吸氣。那光滑的肌膚上,已經浮現了五條駭人的血痕,喉間也湧出了一陣腥味。
「如你所願,我就入你神識看看。」玄衣伸手,探住了他的額頭,冷聲道:「若我發現你有半句虛言,必會讓你後悔出現在我面前。」
……
空蕩蕩的混沌中,無聲亦無光。
玄衣往前踱步,黑靴擦地,沙沙作響。倏地,前方有光線微現,他握緊了拳心,往裡走去,驀地被包納入其中。
再睜眼時,剛才那虛幻的空間已經消失了。
西朔山。
星光黯淡的黑夜,霧氣茫茫,危機四伏。
混雜著血氣與火灰的草木濕氣飄入鼻腔,玄衣緩緩睜眼,低頭一看,瞧見自己穿著湖藍色布衣的瘦小身軀。鞋子早已不翼而飛,赤著的雙足遍布尖銳石子的劃痕,一看便是在逃跑的時候留下的痕跡。衣領被一根從岩壁上伸出的粗壯枝椏穿刺而過,把他整個人懸空在了離地十多米的山壁上。
臉頰火辣辣的,玄衣抬手一摸,滿手濕潤的血氣,估計是剛被箭矢擦傷不久。
看來,這就是穆笙在兩年前的回憶。
待眼睛適應了黑夜的光線後,玄衣看向了腳底的湖邊,頓時一震。
幽暗的湖邊,濕潤的草地上,一頭漆黑的巨獸奄奄一息地側躺著,喘息粗重。後頸插著一根長箭,箭頭抵骨,尾翎嗡動,入肉三分,已是苟延殘喘、傷重不治之象。
視線下移,他腹部被某種銳器剖挖了一個血洞,正汨汨地淌著血,元丹外露,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玄衣不敢置信地失聲道:「父親……!」
只可惜,不論他喊些什麼,聲音都是發不出去的。
這是穆笙的神識。而他不過是神識的旁觀者,只能囿於這具身體,眼睜睜地望著過去再一次重演。
就在這時,平靜的湖水忽然出現了動盪的波紋。
「嘩啦」一聲,靠近岸邊的水中伸出了一隻蒼白的手。好似在抓救命稻草一樣,那手竭盡全力地拽住了岸邊的樹枝,緩緩地把自己的身軀拖拽出水。
下一秒,濕漉漉的少女從湖中艱難地翻身上岸,跪在了草地上喘息。
玄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那個模糊的黑影,似乎想在那上面燒出兩個窟窿。
那是個穿著藕色衣衫的少女,大概是受了傷,隔了許久才翻過身來。那張白晳秀逸的臉龐,不是簡禾又是誰!
朦朧中,玄衣忽然生出了一種預感——如果繼續看下去,某種他堅信的、從未質疑過的東西、某種美好的感情……就會在他面前崩塌成泥,被殘忍地摧毀得七零八落,再也無法回到昨日。
可他最終只能一瞬不移地望著。
玄樺袒露在傷口外的元丹,顯然引起了簡禾的注意。
她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