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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那溫柔又安靜的和尚,姜昭心間的怒意忽然就沒了。
她發現,那人才走了一會兒,她就已經開始想他了。
雲藺察覺到她的迴避,神色微微黯然,便將手收了回來。待到他直起了身子,就已然恢復了自若的姿態。
「雲藺。」姜昭仰頭看他,眼中沾染著雪光,似乎也帶了點冷,「你曾經問孤,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如今孤確實有了,只不過你昔日所言,願意供孤驅使九死不辭的話,還作不作數?」
雲藺怔忪了片刻,似乎是有些意外,他問:「若臣說還作數,那殿下是想要做些什麼?」
姜昭面容上泛起了笑,眸色卻深了些,「你們都同孤說,如今皇兄是君王,已不是從前的皇兄。既然如此,孤還能做什麼?與其讓皇兄將權柄送到王符手裡,孤情願是放在自己的手裡。」
「孤愛慕風流……卻也不是拿不動權勢的人。」
適時,風雪漸歇,庭前的皚皚白雪覆過長階,紫衣女郎的衣襟上也落了不少雪粒,她垂眸拂過,一聲輕輕的嘆喂,將往日的肆意風流盡歸於驟然消逝的清雪中。
雲藺安靜地看著她,看她斂去張揚眉眼,斂去驕橫心性,慢慢地成為了一個沉穩、聰慧的執棋者。
若以詭譎朝堂為局,他還當真想瞧一瞧,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又能走到何等的地步?
先帝有明君之相,可惜已然崩殂,而如今的君王優柔寡斷,在位不過一年,已有昏聵無能的跡象,朝堂里能與王黨相爭的謝良等人大勢已去,總歸是不能讓王符一家獨大的。
河間王家對雲氏的打壓、王符對他的欺辱,這些,可都是延續至今的仇怨。
王符在一日,他在朝堂便無法出頭,而他身後的雲氏也無法東山再起。所以,他必須選擇一個人,一個得帝王寵信,能夠扳道王符、也能讓他平步青雲的人。
這個人,定是姜昭無疑。曾經是,如今也是。
雲藺思忖片刻,忽而笑目而來,拱手俯身道:「既然殿下心思已定,臣願隨殿下之意。」
這位清貴高華的監察御史,是朝廷里無數朝官想要拉攏的對象,可他們威逼也罷,利誘也罷,卻不見他有任何動搖。
但如今,他如此輕易、如此甘願地被這位淮城長公主拉攏,仿佛是一場期待已久的相邀,讓他頭也不回地奔赴而去。
……
同雲藺商談了關於時下朝堂的事宜後,天色已開始泛了黃,雲藺見時辰不早了,便要告辭離去。
姜昭看著他從容端正的面容,忽而想起他似乎還住於留芳府中,昔日他對於自個將他安置於留芳府頗為反感,可如今做了朝官有了俸祿,反倒住慣了似的。
她想著是否應該再給雲藺置辦一處新宅子,可一抬頭便瞧他已經走遠了,索性將心裡的話給咽下了。
左右也住了這般久了,倒也不急於此時。
姜昭攏了攏狐裘,而後抬眸她看了眼天色,層雲掩映著霞光,似乎要抹去最後的亮色,她雖是在看著天空,心中卻想著這會兒和尚該是在做些什麼。
她飛速地閉了一下眼。
雕樑畫棟,朱戶粉壁。止妄所居住的別枝苑清幽靜謐,室內月白色帷帳垂落在地,隨風浮動間,若有若無地拂過四角的長信鎏金燈,此時輝色黯淡,鎏金燈罩內正點著火燭。窗扉開了半扇,苑裡的竹葉悄然飄入了一片,翩翩然地落在了窗扉之下的青玉長案上,而那身披銀紋法衣、手持長卷的僧人正端坐於案前。
燭火隨著風驟然竄高了一下,他的身姿映入帷帳之上,越發地修長峻峭。
姜昭睜了眼,諸多景象皆散了去,可她心間所念卻滯留難消。
她從未如此在意一個人,在意到只消看他一眼,便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