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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很難再從他的歌里聽到搖滾的影子,唯獨這首歌
例外。民謠是輕輕的淡淡的訴說,尤其是我們共同隸
屬的遊牧民謠,大家都不願意在詞曲上走極端。但當
他嘶吼這首歌的時候,我和其他兄弟們從不會皺起眉
頭。
我想我是懂他的。每當他唱起這首歌的時候,我
會停下敲鼓,安靜看著他的側面。看著那些咬肌、那
些青筋、那些粗劣的歌詞從他嘴裡掉下來。有一種難
過,難得難以訴說,這首歌是他唯一的泄洪堤口。
在這個故事中,路平不是獄卒,但菲菲一定是逃
獄者。她叛逃的東西,叫宿命。
菲菲如履薄冰的生命置身在一隻巨大沙漏中,沙
子不急不緩地從上往下流著,沙沙作響,永遠在提醒
著她的時日無多。對於這種鈍刀割肉的感覺,她恐懼
也不服氣。她偶爾也曾屈服盲從,聽著沙子響聲默默
出神,默默煲著湯。偶爾,她會決絕叛逃,攪起沙塵
飛揚迷傷周遭眾人的目光。
若你是她,你又當如何面對?
菲菲最終叛逃成功,奇蹟般地重獲了一顆穩健跳
動的心。她也奇蹟般地屏蔽掉了關於那個舊世界的諸
多劇情橋段。重生的菲菲,活潑地跳躍在沒有邏輯性
的記憶碎片上,現在的她煲湯時還會出神嗎?應該不
會了吧。這應該算是某種次第的解脫了吧,真是有趣
的娑婆大夢,有趣的因緣具足。
至於路平,我從未安慰過他,只在一次微醺後拍
著手鼓即興對他唱過一首歌:
老路老路我的兄弟/ 你這個只會唱歌的傻瓜/ 自
始至終的角色/ 只是只黯淡的空酒瓶子/ 你沒做錯什
麼/ 但這個世界有隻翻轉沙漏的魔爪/ 對於前世面色
蒼白的她/ 你也隸屬於那恐怖沙漏的一部分啊/ 對於
今生面色紅潤的她/ 你不過是個背影模糊的路人甲
啊/ 老路老路啊/ 我指著你的鼻子說這番話/ 誰讓你
是個理應沒心沒肺的浪子/ 誰讓你選擇在月光下的
青石板上晾曬寒冷的年華/ 誰讓遠方不夠遠信心不
夠大/ 誰讓這個獨角戲需要個背影模糊的路人
甲……
後來,路平結婚生子修成正果,但從不喝湯,他
像不喝白開水一樣牴觸喝湯。
大冰的小屋曾經賣過一年的廣東湯,號稱可以暖
手暖心。很多人慕名來喝,甚至從傍晚就蹲在炭火旁
等。他卻從不染指,給他盛一碗他也不喝,只是擺在
面前笑著看。
有時候,他會說:&ldo;姜放這麼多,這哪兒是湯
啊……&rdo;
是的老路,這不是湯。不過一碗似曾相識的回憶
而已。
不喝拉倒,哦,兄弟,你不喝我也不喝,咱都不
喝啦。走馬江湖的過客,駐足麗江的浪子,那些銘心
的苦澀或回甘,誰他媽願意再度端起,再度真心咽
下。
誰沒點兒難過的往昔,誰沒有幾段錐心的回憶。
貌似恣意生長的我們,實則精進在一條尋覓幸福
的路上,在找到句號之前,不停地經歷著頓號逗號驚
嘆號省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