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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越恨, 面上就越能笑得出來, 他一點點算計著,像蠶食桑葉,以潤物無聲的姿態, 讓周為禮放心大膽地去處理更多的線索, 他便可讓人跟在後面,離那個晚上的真相更近一步。
周家往柳安去查這幾年他的底細, 本是意料中事, 可桑家插手其中,卻讓這一攤水變得更渾。
他久久未說話。
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終於尋到了證據,只差這最後一步!
阿娘尚未瞑目,他沒有任何理由退卻。
「薛師傅, 第三路人,可確定是宮裡的手筆?」
「確認無疑。」薛一舌果斷應道:「皇家自有暗衛, 里中人如何,薛家還是知道一二的。」
一個個對策在心中浮現, 又一個個被劃掉,他前後思量,終於還是留下了最冒險可又最不能不選擇的一個。
池小秋還在恨恨:「早知道桑家是這樣人,就該趕那個破房子出店!」
她親擬了菜單,還另作了一份花簽給那桑夫人解悶,這會看來,分明就是一腔好心餵了狗!
才罵道這一句,池小秋自己呸了兩下。
狗這麼知禮懂事,哪能這麼辱沒了它!
「無事,兩方人難免針鋒相對,最是難辦,可若有了這第三條路子,倒現給我遞了一個空子。」
鍾應忱拿定主意,將神色放得格外輕鬆,站起身來:「這官舍太過狹窄,我去后街定個客房,給薛師傅歇息。」
池小秋這會才活潑起來,也站起來:「我把中午做的餅子給師傅熱一熱。」
屋內只剩兩人,薛一舌才問:「你可有十分把握?」
鍾應忱坐到書案前:「只有三分。」
狼毫筆輕點沉墨,迅疾在紙上寫下行行工整字跡,不過片刻,鍾應忱擱筆,將那封紙交與薛一舌。
「你這是…」薛一舌才一觸到那上面的三字,墨色沉沉偏灼人心,將他燙得往後一退,怒道:「你是在拿自己做賭注麼?」
在他的怒視下,鍾應忱站起,安然道:「薛師傅,若是賭了,尚有生機,若是不賭,我便無路可走。」
他重又將那信遞過來,溫和地笑了:「我可以賭,可小秋不能賭,她還很年輕,有許多菜要嘗,有許多地方要走,還有池家的招牌掛在心上,有我很好,無我亦可。」
薛一舌心一顫,聲還硬著:「你既想得這樣清楚,當初就不該招惹她。」
「薛師傅,若是人都能控心於己,便不必有聖人規訓,亦不必有刑堂律法,鍾某,也不過一介凡人。」
能反覆推算人心,卻算不過心頭一點悸動。
薛一舌將那張紙塞進袖子裡頭,哼道:「明日不就是朝會?成還是不成,不過只剩這一日功夫,你有閒心寫這個寫那個,倒不如好生睡覺,攢足精神,明天去面陳聖上。」
池小秋走動聲音聽得一清二楚,離門口還有老遠,兩人就頗有默契,轉了話題。
「我送師傅出門去,前兒剛想了一個酥油方子,正好幫我瞧瞧。」
池小秋同薛一舌半年不見,定是想得厲害,天還大亮著,街上走動人多,鍾應忱難得大度一回,點頭笑道:「莫要回得太晚。」
薛一舌原本擔心池小秋嫁了人,又往這京里來,該是荒廢了手藝,不想她反倒多見了許多北地菜色,記錄留意了許多各地食材,已能自己編出不少菜譜來。
池小秋活泛,精神又足,好容易抓到薛一舌,恨不能將每日所思所想都盡數同他挨個道來,開始時還聽得欣然,到底年紀大了又連著奔波好幾日,等池小秋說得口乾舌燥之際,他已經靠在椅背打起盹來。
這徒弟也體貼,又讓夥計幫忙擦臉,扶上床去,甜甜道一聲:「師傅好睡,我明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