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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在哪裡?」
「我也沒看見,許是東家收在書院裡頭了!」
高溪午也知道鍾應忱近來藏著些事,他抹一把汗:「你先好生照看著鍾兄弟,我還得回去給他告假。若是讓先生知道他在書院裡頭縱酒不歸,準是要降級的。」
池小秋給他送了一個食盒:「你也走慢點,熱了就喝冰飲子。」
她回到屋裡,幫鍾應忱解了外衣,好讓他睡得更加舒服一些,才將衣裳一抖,就見一張紙片從裡面飄落。
這不過是一封信的一角,邊緣是被火燒過的痕跡,只剩得幾個字:「正合前情。」
池小秋忙翻開鍾應忱的手掌,這才知道裡面燎出的幾個水泡是從何而來。
讓火燙出來的。
池小秋只見過鍾應忱喝多時軟軟的模樣,眼神迷茫還不忘扯著人撒嬌,非要背出來他指定的詩不可。
可這次醉倒的他,饒是意識不清,也是眉頭緊鎖,手攥得緊緊得,池小秋撫了好幾次,也撫不平他的眉頭,又怕他吐了,只能扶著他半坐半睡地打盹。
到得半夜,肩上的人忽然一掙,池小秋忙剔亮了燈,想餵他一些水,卻忽見他濃黑的眉又攢成一團,手在空中猛得抓了兩下,整個人不斷掙扎,聲音悽然:「母親!阿娘!」
他反反覆覆地喚:「母親!回來!快回來!別過去!」
池小秋望著他,忽然流下淚來。
她不知道此刻在鍾應忱的夢裡,是刀光劍影還是血腥滿河,但眼下,她什麼也幫不了,也做不成。
鍾應忱整夜都陷在熟悉而又可怖的夢境之中,冰涼的河水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一具具在水中泡腫的屍體,慢慢浮了出來,已經看不清面目,他在淺水處艱難地跋涉,冷意直刺骨頭,他餓到沒有了知覺,可內心的恐懼仍舊趕著他不停地往前走,不敢有絲毫停頓。
還是那一聲冰冷嘲諷的輕笑:「都死絕了罷?」無論他走了多遠,都逃脫不了。
他累到了極致,幾乎無路可走之時,淙淙流水聲漸漸遠去,風變得清涼起來,身子在慢慢變暖,好似有日頭照了進來,他聽到山林之間,有人吹響了短笛一樣清脆的樂聲,一遍遍重複著輕快愉悅的調子。
頭疼,手疼。
鍾應忱慢慢睜開眼睛時,陽光有些刺眼,他才要伸出手去擋,卻見手上已經纏上了乾淨的棉布。
他怔然坐起,回憶不清發生了些什麼。
直到池小秋從杏子樹最矮的枝幹上跳下來,嫣然笑道:「鍾哥,你醒啦!」
她手中拿著一個柳葉,夢中歡快亢然的調子便是從這裡吹出的。
她順手端起來一旁溫熱正好的紫米粥來:「這粥沒加糖,最是清淡了,你別動,我來餵你。」
鍾應忱無意識咽著粥,綿然軟糯的紫米清香讓他清醒了許多,他伸出另一隻手,撫了撫池小秋的頭髮,要接過來自己來端。
「誰送我回來的?學中可告假了?」
「你不許動!」池小秋呵斥道:「我偏要喂!」
鍾應忱知道犟不過她,只得安靜坐在那裡,將一碗粥都吃盡了,才勉強笑道:「勞動娘子,我怎麼過意得去?」
「娘子,便是該勞動的,來,把這個也吃了!」
她手裡的碗中是發黑的湯汁,不必嘗只聞著味道,也知道該有多苦。
鍾應忱往後撤了撤身子:「我眼下挺好,不必吃藥。」
「這是安神湯,」池小秋睜大眼睛,一臉委屈:「我天不亮就去了醫館,求了大夫抓藥,又煮了一個半時辰,連覺都沒有睡好!」
「好好好,我喝…我喝!」
鍾應忱捏著鼻子,一飲而盡,苦得連嗆了幾下,才辨出不對:「這裡頭的一味藥,沒有